滿江紅原文及賞析(通用15篇)
滿江紅,詞牌名,又名“上江虹”“滿江紅慢”“念良游”煙波玉”“傷春曲”“悵悵詞”。以柳永《滿江紅·暮雨初收》為正體。以下是小編整理的滿江紅原文及賞析,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1
滿江紅·清江風帆甚快作此與客劇飲歌之
千古東流,聲卷地,云濤如屋。橫浩渺、檣竿十丈,不勝帆腹。夜雨翻江春浦漲,船頭鼓急風初熟。似當年、呼禹亂黃川,飛梭速。
擊楫誓、空警俗。休拊髀,都生肉。任炎天冰海,一杯相屬。荻筍蔞芽新入饌,弦鳳吹能翻曲。笑人間、何處似尊前,添銀燭。
注釋
清江:江西贛江的支流,代指贛江。
風初熟:風起時方向不定,待至風向不再轉移,謂之風熟。“亂黃川”,
渡黃河:意謂恰似當年追想著大禹的業績橫渡黃河一樣,快如飛梭。
擊楫:用東晉祖逖事。后用以比喻收復失地的決心。休拊髀,
都生肉:這里用此抒寫作者被投閑置散,功名不就的激憤。
荻筍:荻,蘆葦。筍,蔞蒿。
弦:指琵琶。
鳳吹:指簫。
注釋
清江:江西贛江的支流,代指贛江。
帆腹:用蘇軾《八月七日入贛過惶恐灘》“長風送客添帆腹”語。船帆因受風而張開,故云“腹”。惶恐灘,是贛江灘名。
風初熟:用蘇軾詩《金山夢中作》“夜半潮來風又熟”語。風起時方向不定,待至風向不再轉移,謂之風熟。
似當年、呼禹亂黃川,飛梭速:“當年”指乾道六年(1170)作者出使金國,交涉收復北宋陵寢及更改南宋皇帝向金使跪拜受書之禮的事宜,表現出大無畏的民族氣節,贏得朝野上下稱道。“呼禹”,呼喚大禹。“亂黃川”,渡黃河。意謂恰似當年追想著大禹的業績橫渡黃河一樣,快如飛梭。
擊楫:用東晉祖逖事。《晉書》載:祖逖渡江北伐苻秦,中流擊楫而誓曰:“不能復中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后用以比喻收復失地的決心。
休拊髀,都生肉:用三國劉備事。《三國志》本傳載:劉備寄棲劉表幕下,一次入廁,則大腿(髀)肉生,慨然流涕。備曰:“吾常身不離鞍,髀皆消。今不復騎,髀里肉生。日月若馳,老將至矣。而功名不建,是以悲耳。”這里用此抒寫作者被投閑置散,功名不就的激憤。
荻筍:荻,蘆葦。筍,蔞蒿。
弦:指琵琶。
鳳吹:指簫。《列仙傳》:春秋時蕭史善吹簫,能為鳳鳴之聲。
鑒賞
作者于乾道八年(1172)冬知靜江府(今廣西桂林),次年春過此并填寫了此詞。
上片落筆先寫清江水流風高浪急,贛江之水,滾滾東流,千古不變,巨大的波濤聲如席卷地,翻騰的波浪又如涌起重疊的房屋,江水浩渺,無邊無際,十丈高的危檣,也承受不了張開的帆腹。由于夜來春雨,水勢增大,水位增高,風向剛定,便命擊鼓開船。此時,風急浪高船快如飛,就如當年出使金國追想大禹業績橫渡黃河一樣,令人振奮。順風急駛,作者心情輕快。與客人痛飲船上,填詞佐酒,意氣洋洋,瀟灑風流。但表面上的輕松難以掩飾他心中沉積的憤懣,覽物之情帶來的開懷,無法替代報國無門,理想破滅的悲憤,作者只有借酒澆愁,以釋胸中苦痛。
下片起首四句用祖逖擊楫和劉備撫髀感嘆的典故表達自己滿腔愛國熱情和收復失地的希望都已化為煙云的悲哀。因與朝廷政見不合,受到冷落外放為地方官,無法實現理想,他看透了一切,并表示不以此為意,不管把自己放到南方或北方,不管能否建功立業,一切都無所謂,不在乎,唯有與友人舉杯同飲,才最為快樂。以下寫他的豪縱行為,吃著新鮮的菜蔬美味,聽著美妙的音樂,何等的愜懷。此時此刻他感到,人間還有什么事情比把酒尊前、開懷暢飲更令人高興呢?作者這些話看似曠達不羈,實則悲慟難抑,他把報國無路和理想成空的失意都化作一腔激憤,貌似豪爽,實為悲哀。全篇用典豐富而貼切自然,寫景壯闊,情感激蕩。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2
原文:
滿江紅·斗帳高眠
[宋代]佚名
斗帳高眠,寒窗靜、瀟瀟雨意。南樓近,更移三鼓,漏傳一水。點點不離楊柳外,聲聲只在芭蕉里。也不管、滴破故鄉心,愁人耳。
無似有,游絲細;聚復散,真珠碎。天應分付與,別離滋味。破我一床蝴蝶夢,輸他雙枕鴛鴦睡。向此際、別有好思量,人千里。
譯文及注釋:
譯文
安臥斗帳中,寒夜寂靜,不料一陣蕭疏帶涼的雨意,進了窗戶,從夢中驚醒。住處地近城南,此刻聽得城樓人更鼓敲了三響,已是三更天了。室內夜漏滴答、滴答,有節奏地連成一支水滴之聲。窗外雨點瀟瀟陣陣,從楊柳葉尖人滴響,在芭樵葉片人濺響,奏成一場雨滴的交響樂。無情的雨滴,一個勁兒地滴,也不管要滴穿這一雙愁人的耳,要滴破這一顆思鄉的心。
雨絲真細,若有若無,飄飛在空中,如縷縷游絲。雨絲有時也加大而形成雨點,灑在植物葉人匯聚起來,又如顆顆真珠。葉子承受不了而珠落,滴答一響,碎了。雨珠的聚而復散,與人生的悲歡離合,是多么相似呵!剛才一晌好夢,就讓雨聲繪打破了。夢一醒,不由人不羨慕那些雨夜雙棲的伉儷。此時此刻,讓我的精神飛過無邊的雨絲,與千里之外的人相會吧!
注釋
滿江紅:雙調九十三字。前闋四仄韻,后句五仄韻。前闋五六句,后闋七八句要對仗;后闋三字四句也用對仗。此調例用入聲韻腳。
斗帳:小帳子,形狀像倒置的斗,所以叫斗帳。
三鼓:三更。
賞析:
這是一首詠雨詞,歷來受到人們的喜愛。詞把雨滴聲貫穿全篇。作者敏銳地捕捉住這一聽覺形象,并且別出心裁地聯想出相似的人生感受。
上片寫雨滴聲造境。一頂小帳,形如覆斗,詞人安臥其中。夜,靜悄悄地,本該睡一夜好覺。不料一陣蕭疏帶涼的雨意,進了窗戶,醒了詞人。住處地近城南,此刻聽得城樓上更鼓敲了三響,已是三更天了。室內夜漏滴答、滴答,有節奏地連成一支水滴之聲。
窗外雨點瀟瀟陣陣,從楊柳葉尖上滴響,在芭樵葉片上濺響,奏成一場雨滴的交響樂。樹有遠近,葉有高低,故其聲亦有遠近高下。往遠處普遍地聽,是淅淅瀝瀝,連成一片;往近處仔細地聽,則滴滴答答,點點分明。“不離”、“只在”是強調深夜雨聲唯有植物葉上滴響之商,最為打動人心。這兩句,緊緊銜接上面“漏傳一水”,就把雨滴聲和漏滴場連接起來,在睡意朦朧的詞人聽來,似乎就感到四面八方有無數的漏滴作響。失眠的人,情何以堪?無情的雨滴,一個勁兒地滴,也不管要滴穿這一雙愁人的耳,要滴破這一顆思鄉的心。滴,是全篇之眼。
下片書寫雨滴引起的更多聯想與感傷。雨絲真細,若有若無,飄飛在空中,如縷縷游絲。雨絲有時也加大而形成雨點,灑在植物葉上匯聚起來,又如顆顆真珠。葉子承受不了而珠落,滴答一響,碎了。詞人說,雨珠的聚而復散,與人生的悲歡離合,是多么相似呵!真該是天意吧,讓我從雨滴來咀嚼離別的滋味。再說那雨絲吧,若有若無,又與夢思的飄忽斷續多么相似。可不是嗎?剛才一晌好夢,就讓雨聲繪打破了。夢一醒,不由人不羨慕那些雨夜雙棲的伉儷。夢,做不成了。
可是,在這瀟瀟夜雨中好好想念一番,不也是很美的嗎?詞人說,讓我的精神飛過無邊的雨絲,與千里之外的人相會吧!無可奈何的,也是癡情的。這樣結筆,仍與全篇妙合無跡。
巧妙地溝通各種聯想,是這首詞的特色。通過雨滴聲,聯想到雨滴柳葉、雨打芭蕉的情景。進一步聯想到雨點聚成水珠又滴落濺碎的細節。這些,表現的都是從聽覺形象化出視覺形象的通感。更為出色的是奇特的相似聯想,他把自然現象與生活現象聯想起來。漏聲、雨聲是相似聯想;從雨絲的若有若無聯想到夢思的飄忽斷續,從水珠的聚散想到人生的離合,是更為巧妙的相似聯想。試取溫庭筠的《更漏子》一詞下闋比較,在溫詞中雨滴只是撩起“不道離情正苦”;而在這首詞中,雨珠更象征人生,就別具清新韻味。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3
滿江紅·丁未九月南渡泊舟儀真江口作
慘結秋陰,西風送、霏霏雨濕。凄望眼、征鴻幾字,暮投沙磧。試問鄉關何處是,水云浩蕩迷南北。但一抹、寒青有無中,遙山色。
天涯路,江上客。腸欲斷,頭應白。空搔首興嘆,暮年離拆。須信道消憂除是酒,奈酒行有盡情無極。便挽取、長江入尊罍,澆胸臆。
翻譯
空陰沉愁云盤結多悲慘,西風凄涼吹送滿天細雨濕江舟。抬眼望風雨凄迷歸雁結成人字隊,暮色里振翅兼程投宿沙漠和荒丘。鐵蹄下請問我家鄉在何處,江上云水相連浩浩蕩蕩不辨南北迷雙眸。我只見一抹寒冷的青色時隱現,想必是江對岸遙遠的山巒峰頭。
國家破我南渡天涯飄泊江上成難客,時危艱我寸腸欲斷滿頭白發生憂愁。空悲嘆我心煩意亂搔首踟躕郁苦恨,誰料到晚年競與家人分散避寇仇。該相信唯有酒能消憂悶,卻無奈飲酒有盡情不休。便只有引取江水入酒杯,以澆我胸中塊壘萬古愁。
注釋
結:凝聚。
霏霏:形容雨細密。
征鴻:飛,仨的鴻雁。
幾字:指雁飛結成人字形或一字行。
沙磧:沙石淺灘。
山色:山的景色。
離拆:分散開。此指離開中原故土。
挽取:牽引。取為語助詞。
尊疉:古時盛酒器具,形狀似壺。
胸臆:胸襟和氣度。
賞析
上片不是通常的悲秋情調,而是當前的時令景色表現了北宋淪亡、中原喪亂的時代氣氛。“慘結秋陰”,這秋季慘淡的陰云四布于寒空,也籠罩了作者悲涼的心頭。“凄望眼,征鴻幾字,暮投沙磧”。這三句既是深秋時分的江頭情景,也是借雁自喻,也就是以北雁南飛暗喻自己此時的去國離鄉,倉皇南渡。“沙磧”二字,暗含滿眼荒寒。“試問鄉關何處是,水云浩蕩迷南北”,這兩句詞用唐崔顥《黃鶴樓》詩:“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愁。”“迷”字點出心境,此時詞人目斷心迷,南北莫辨,有茫然無適之感。上片末兩句化自王維《漢江臨泛》詩“山色有無中”,和秦觀《泗州東城晚望》詩“林梢一抹青如畫,應是淮流轉處山”。但詞中“遙山”之“青”加以“寒”字,變成了“寒青”,這也是望眼凄迷所致吧。回望淮水諸山,告別中原,詞人無限依戀的情意,溢于言表。
下片抒情,就以“放筆為直干”的寫法,抒發作者國難當前時的憂慮之情。“天涯路,江上客。腸欲斷,頭應白。空搔首興嘆,暮年離拆。”建炎元年,趙鼎不過四十三歲,正委以重任,就白了頭發。這是因為去年汴京失守,二帝蒙塵;當前家人分別,南北暌隔,再加上時局艱危,前途未卜,這些不能不使他腸斷而頭白了。“須信道”兩句有兩個襯字,按照詞律,這兩句是七字句,則“須”字(或“道”字)和“奈”字是襯字。此詞下片極言亡國之恨無窮,根本不是借酒消愁所能消除得了,除非萬里長江的滾滾洪流入酒杯,滿懷積悶或許可以沖洗一番。結句把郁結心頭的國家民族之深憂,同眼前滔滔不絕的長江合為一個整體,令人感到這種憂愁直如長江一樣浩蕩無涯,無可遏止。作者的愛國熱情和滿腔積郁不平之氣,也于此盡情流露出來了。
全文上片寫景,極寫南渡路途凄慘。下片抒情,就以“放筆為直干”的寫法,抒發作者國難當前時的憂慮之情。
創作背景
宋高宗建炎元年(1127)九、十月間,趙鼎渡江至建康,為趙構下一步定都江南作準備的。因此他泊舟儀真(今江蘇儀征)江口寫的這首詞。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4
滿江紅(懷子由作)
朝代:宋代
作者:蘇軾
原文:
清潁東流,愁目斷、孤帆明滅。宦游處、青山白浪、萬重千疊。孤負當年林下意,對床夜雨聽蕭瑟。恨此生、長向別離中,添華發。
一尊酒,黃河側。無限事,從頭說。相看恍如昨,許多年月。衣上舊痕余苦淚,眉間喜氣添黃色。便與君、池上覓殘春,花如雪。
譯文
清澈的潁水向東流淌,我滿懷愁緒地看著江上若隱若現的孤帆遠去。在這凄清的貶謫之地,青山之下白浪飛翻,你我萬里相隔實難望見。想到就這樣白白辜負當年的歸隱之約,如今臥床聽雨也是這般蕭瑟。唉!深憾此生總與你匆匆相別,這種無奈的感覺不禁讓我白發虛增。
我在這黃河岸邊祭下一樽美酒,將你我那無盡的過往從頭細數。你我二人那日相見恍若眼前,但在不知不覺間卻已過去了悠悠歲月。我衣襟上愁苦的淚痕隱約還在,但眉間喜氣卻已暗示你我重逢在即。待到重逢日,我定要和你同游池上,到如雪落花中尋覓春天的痕跡。
注釋
(01)元祐六年(一〇九一),赴潁州(州治今安徽阜陽)軍事知州時作。子由,蘇轍字,作者胞弟,時在東京(汴京)。《宋史·蘇軾傳》:“(元祐)六年,召為吏部尚書,未至。以弟轍除右丞,改翰林承旨。轍辭右丞,欲與兄同備從官,不聽。軾在翰林數月,復以讒請外,乃以龍圖閣學士出知潁州。”《蘇軾詞編年校注》中冊第六九六頁《滿江紅·懷子由作》:“元祐六年辛未(一〇九一)八月,作于東京赴潁州軍事知州途中。按:細品詞意,此詞為懷念胞弟,追感前約,厭于官場傾軋,企盼退閑之樂而作,與《蘇軾詩集》卷三三《感舊詩》所寫情事相吻,當為同時之作。其《詩》序曰:‘嘉祐中,予與子由舉制策,寓居遠懷驛,時年二十六,而子由二十三耳。一日,秋風起,雨作,中夜翛然,始有感慨離合之意。自爾宦游四方,不相見者,十嘗七八。每夏秋之交,風雨作,木落草衰,輒凄然有此感,蓋三十年矣。元豐中,謫居黃岡,而子由亦貶筠州,嘗作詩以紀其事。元祐六年,予自杭州召還,寓居子由東府,數月復出領汝陰,時予五十六亦。乃作詩,留別子由而去。’詞中‘辜負’二句,乃指子由所云‘轍幼從子瞻讀書,未嘗一日相舍。既仕,將游宦四方,讀韋蘇州詩,至‘那知風雨夜,復此對床眠。’惻然感之,乃相約早退為閑居之樂。’故子瞻始為鳳翔府,留詩為別曰:‘夜雨何時聽蕭瑟。’’詞中‘恨此生’三句,即《詩·序》所言‘不相見者,十嘗七八。’詞中‘一尊酒’二句,指軾與子由‘不見者七年,熙寧十年二月,始復會于澶濮之間’事。兄弟二人于黃河側相會后‘相從來徐,留百余日’而別。此次‘自杭州召還,寓居子由東府,數月復出領汝陰’,皆兄弟別易會難、令人‘凄然’之事。詞中‘無限事’四句,指‘早退’之約,‘河側’之會,看來‘恍如昨’日,算來已‘許多年月’。詞中‘衣上’句,指‘謫居黃岡,而子由亦貶筠州’的坎坷遭遇。‘便與君’三句,乃想像兄弟相會與退居之樂。蓋《感舊詩》寫于東京,為留別之作;此詞則寫于赴穎途中,為懷舊之作。詞上片‘清潁東流’云云,乃想象子由念我赴穎之景,用《詩經·陟岵》、杜甫《月夜》手法。“辜負”云云,寫我常負‘早退’之約的惆悵;下片寫感舊事之可痛和踐‘林下’之約可待。全篇突出一個‘懷’字,而宦海險惡之意亦隱然可見。《感舊詩》王《案》編于元祐六年八月,此詞亦應編是時。《蘇詩總案》將此編元祐七年,孔《譜》編熙寧十年,應存疑。”
(02)“清潁”,“潁”,潁水,淮河支流潁水。潁州濱臨潁水,在其下游。《嘉慶一統志》卷二五《河南府一·潁水》:“陽城縣陽乾山,潁水所出,東至下蔡入淮。過郡三,行千五百里。”蘇軾《木蘭花令·次歐公西湖韻》:“霜余已失長淮闊,空聽潺潺清潁咽。”
(03)“目斷”,元本作“來送”。
(04)“孤帆明滅”,元本作“征鴻去翮(翮,音禾,羽根,此指鳥翼)”。
(05)“宦游”,元本作“情亂”。
(06)“青山白浪”,盧綸《送元昱尉義興》:“白浪緣江雨,青山繞縣花”。
(07)“萬重千疊”,元本、二妙集、毛本作“萬里千疊”。
(08)“辜”,元本、毛本作“孤”。“意”,元本作“語”,毛本作“憶”。
(09)“對床夜雨”句,傅本注:“子由幼從子瞻讀書,未嘗一日相舍。既仕,將宦游四方,子由嘗讀韋蘇州詩,有‘那知風雨夜,復此對床眠。’惻然感之,乃相約早退,為閑居之樂。”蘇軾始為鳳翔簽判時,與子由別于鄭州西門外,馬上賦詩一首,有‘寒燈相對記疇昔,夜雨何時聽蕭瑟。’之語。“孤負”二句:追念過去兄弟一起生活——對床而臥,夜聽雨聲的情景,并嘆息當時相約退隱之語未能實現。林下,山林家園之中,指退隱之處。
(10)“添”,元本作“雕”。
(11)“昨”,原缺,據毛本、朱本、龍本補。傅本作“夢”。華發,花白頭發。
(12)“衣上淚”,劉希夷《搗衣篇》:“莫言衣上有斑斑,只為思君淚相續。”
(13)“添”,元本作“占”。“眉間喜氣添黃色”,謂面有喜色。《太平御覽》卷三百六十四《人事·額》引《相書占氣雜要》曰:“黃氣如帶當額橫,卿之相也。有卒喜,皆發于色,額上面中年上,是其候也。黃色最佳。”韓愈《郾城晚飲奉贈副使馬侍郎及馮李二員外》:“城上赤云呈勝氣,每間黃色見歸期。”蘇軾《浣溪沙·彭門送梁左藏》:“唯見眉間一點黃。”此處預祝蘇軾、蘇轍兩兄弟不久將在家相聚。
(14)“相看”二句,以前兄弟會面情景仿佛還像是昨天的事,但已過去了許多年月。
(15)“花如雪”,落花紛紛如雪也。
淺析
【清潁東流,愁目斷、孤帆明滅】開頭三句寫作者望著清澈的穎水東去,觸景生情,【愁目斷、孤帆明滅】一個“愁”字統領了全詞,為后句“恨此生”做了伏筆。眼里的孤獨的小船時隱時現寫明了浪濤的艱險,進而作者聯想到了自己仕途中的坎坷深有感觸【宦游處、青山白浪,萬重千疊】“宦游處”宦途中的風險正如“青山白浪,萬重千疊”起起伏伏,升遷貶謫。【孤負當年林下意,對床夜雨聽蕭瑟】當時兩人睡在一個屋里,同時在夜間聽著夜里下著雨,淅淅瀝瀝的雨聲如蕭瑟聲。興致勃勃的高談闊論,手足情是何等的親切,回憶起當年和其弟子由,當年兄弟倆風華正茂時的雄心壯志、遠大抱負,而今卻是壯志未酬【恨此生、長向別離中,添華發。】顯示了作者對弟弟蘇轍的思念。“恨”是“愁”字的派生,“愁”深自然會對某些事的感慨而生“恨”,作者恨的是“恨此生、長向別離中”和子由闊別,自己風華正茂的大好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日月催人老,在不知不覺中華發增添了白發。【一尊酒,黃河側】借酒消愁,心緒萬千,就猶如浪濤滾滾的黃河之水,波濤此起彼伏,難以平靜,浮想聯翩,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過去兄弟倆聚在一起的歡樂。那就是【無限事,從頭說。相看恍如昨,許多年月】,這四句正是作者當時的心里感想的寫照。現在回想起過去的許許多多往事,猶如就像昨天發生的事。【衣上舊痕馀苦淚,眉間喜氣添黃色】一個“馀”表明了對子由的想念和自己心里感慨的淚水流了許多,那時兄弟倆談笑風生眉間顯現的喜氣,而今化作“添黃色”愁上眉間。【便與君、池上覓殘春,花如雪】"池上覓殘春,花如雪”無奈落花流水春去也。境遇不同,時事的變遷,使得作者心情的感覺也就自然的不同了,借物抒發了作者的愁緒和失意感、對往事的懷念感。
這樣說并不等于說蘇軾人生觀是消極的,只不過是說作者當時對子由的深切思念,境遇不隨心,而產生的一時情感。眾所周知,他是豪放派的著名詞人。即便如此也不能說他沒有失落時所會有的憂愁感的時候。
詞的上片抒發了“恨此生、長向別離中”的深深感慨。下片寫對子由的想念,回憶起從前的相會時的歡樂和離別時的依依不舍清晰的流露在詞的語言中。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5
《滿江紅·送信守鄭舜舉郎中赴召》作者為宋朝詩人辛棄疾。其古詩全文如下:
湖海平生,算不負、蒼髯如戟。聞道是、君王著意,太平長策。此老自當兵十萬,長安正在天西北。便鳳凰、飛詔下天來,催歸急。
車馬路,兒童泣。風雨暗,旌旗濕。看野梅官柳,東風消息。莫向蔗庵追語笑,只今松竹無顏色。問人間、誰管別離愁,杯中物。
「前言」
《滿江紅·送信守鄭舜舉郎中赴召》作于淳熙十三年(1186年)冬,當時辛棄疾罷官閑居上饒帶湖。江西轉運使鄭汝諧(舜舉)自信州受召入京,此首即是為其送行之作。古來臨別送行的贈詞,或情深意長,或纏綿悱惻,但此首除歷敘友人間的真摯情感外,還飽含著對友人的熱切期待。
「注釋」
1.信守:信州太守。鄭舜舉:辛棄疾的朋友
2.湖海:指不戀故土,志在四方的人。《三國志·陳登傳》載:許汜謂劉備:“陳元龍湖海之士,豪氣不除。”
3.蒼髯如戟:胡須堅硬如戟,形容男人相貌威武,有丈夫氣概。《南史·褚彥回傳》:“君須髯如戟,何無丈夫意?”
4.聞道:聽說。
5.著意:專注,用心。
6.長策:好計謀,良策。
7.長安:指北宋故都汴梁。
8.鳳凰:傳說中的神鳥,百鳥之王。這里比喻奉詔的使者。
9.野梅官柳:杜甫《西郊詩》:“市橋官柳細,江路野梅香。”
10.蔗庵:鄭舜舉在信州的宅名。
11.杯中物:指酒。
「賞析」
上片首句寫鄭氏之遠大抱負和豪情風貌,雖是通常贊語,也畫出了鄭氏情貌。接下來說,皇上有意于治國良策,此次召你入京,你必可有所作為。“此老”二句說你有雄才大略,可當兵十萬,被金兵占領的廣大北方領土就等你去收復了,既是夸贊,也表達自己對友人的期待。下片開始四句描寫鄭氏即將離任時的天氣狀況和百姓泣送的情形,既渲染臨別氣氛,又暗寫鄭氏之勤政愛民。下一句以自然為象征,說這一去,春回大地,梅柳新發,預示著將有好消息傳回。最后兩句勸友人一心向前,不要回味昔日蔗庵相聚時的歡愉,就讓我們接著杯中酒,一澆離別愁吧。與辛棄疾詞中許多贈別作品一樣,這首詞依然帶有他一貫希望北圖中原,重整河山的強烈情感。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6
滿江紅·拂拭殘碑
[明]文征明
拂拭殘碑,敕飛字,依稀堪讀。
慨當初,倚飛何重,后來何酷。
豈是功成身合死,可憐事去言難贖。
最無辜,堪恨更堪悲,風波獄。
豈不念,封疆蹙;豈不念,。
徽欽辱,念徽欽既返,此身何屬。
千載休談南渡錯,當時自怕中原復。
笑區區、一檜亦何能,逢其欲。
作品賞析
[內容評析]起首「拂拭殘碑」三句說石碑上宋高宗趙構手書的「精忠岳飛」四字仍隱約可見。「慨當初」三句說宋高宗稱帝后,北有金兵壓境,南有群盜騷擾,岳飛抱著盡忠報國的決心,破李成、平劉豫、斬劉么,掃平了閩粵贛等地的內患,深為高宗和朝廷倚重,所以高宗手書「精忠報國」四字以褒獎。「豈是功成」二句意說難道大功告成就該死了嗎?只是事過境遷,即使說盡好話也枉然了。「最無端」三句說岳飛入獄后,大理寺官員都說岳飛無罪,韓世忠質問秦檜,秦檜回答說岳飛之罪「其事體莫須有」。當時上書為岳飛辯白的人很多,高宗、秦檜等卻一意孤行。「豈不念」四句直指宋高宗而言。難道是忘記了金人的南侵,徽宗、欽宗所受的屈辱?非也。只是因為想到徽宗、欽宗若回來,「此身何屬」高宗又將歸屬哪里呢?他就做不成皇帝了!「千載休談」二句進一步申述高宗必殺岳飛的原因。當時的南渡也是因為怕中原恢復之后,不能再當皇帝啊!「笑區區」三句說秦檜會有何能耐,他之所以翻云覆雨,殺害岳飛,力主屈辱茍安,只不過是剛好迎合了趙構的心意罷了。
詠史詞貴在一針見血地戳破本質。關于岳飛被害事,人們一般認為罪在秦檜。這首詞卻獨說:「笑區區,一檜有何能,逢其欲。」將矛頭直指皇帝,頗有見地。整首詞感情沉著而慷慨,議論痛快而淋漓。
[難詞注釋]①敕飛字:敕,帝王下給臣子的詔命;飛,指南宋民族英雄、抗金名將岳飛。②難贖,指難以挽回損亡。③疆圻蹙:疆域縮少,指金人南侵,南宋的版圖已遠小于北宋。④徽欽辱:宣和七年(1125),金兵南侵,直逼宋都汴京,宋徽宗趙佶見事不可為,急忙傳位給欽宗趙桓。靖康二年(1127),金兵攻破汴京,擄徽宗、欽宗二帝北還,北宋由此滅亡。⑤南渡:徽、欽宗二帝被擄后,趙構以康王入繼大統,是為高宗。他不知恥,不念父兄,自汴梁(開封)遷都臨安(杭州)以圖偏安,史稱南渡。⑥檜:指秦檜。秦檜(1090—1155),字會之,江寧(今南京市)人。政和五年進士。靖康二年,隨徽、欽二帝至金,四年后,金將他放還。高宗任以禮部尚書。紹興年間為相,深受寵信,力主議和,殺害岳飛,鎮壓大批主戰派。為人陰險狡詐,在位十九年,罪惡累累,惡貫滿盈。⑦逢:迎合。欲:愿望,需要。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7
原文:
滿江紅·和王昭儀韻
宋代:汪元量
天上人家,醉王母、蟠桃春色。被午夜、漏聲催箭,曉光侵闕。花覆千官鸞閣外,香浮九鼎龍樓側。恨黑風吹雨濕霓裳,歌聲歇。
人去后,書應絕。腸斷處,心難說。更那堪杜宇,滿山啼血。事去空流東汴水,愁來不見西湖月。有誰知、海上泣嬋娟,菱花缺。
譯文:
天上人家,醉王母、蟠桃春色。被午夜、漏聲催箭,曉光侵闕。花覆千官鸞閣外,香浮九鼎龍樓側。恨黑風吹雨濕霓裳,歌聲歇。
宋理宗與謝后整日歡娛,宴會通宵達旦,盡情享樂,人們沉漫在歡樂之中,不覺晨曦已照宮樓。鸞閣外、花叢中文武百官肅立慶賀,龍樓旁、寶鼎中香煙繚繞。元兵南下,一切豪華頓時煙消云散。
人去后,書應絕。腸斷處,心難說。更那堪杜宇,滿山啼血。事去空流東汴水,愁來不見西湖月。有誰知、海上泣嬋娟,菱花缺。
人走之后,家書已絕。斷腸之時,無人訴說。哪能承受杜鵑啼血,遍地哀鳴。北宋亡于金,南宋亡于元。有誰知,北方的邊鄙之處,有伊人在哭泣,菱花形的銅鏡一碎為二。
注釋:
天上人家,醉王母、蟠桃春色。被午夜、漏聲催箭,曉光侵闕(què)。花覆千官鸞(luán)閣外,香浮九鼎龍樓側。恨黑風吹雨濕霓(ní)裳,歌聲歇。
滿江紅:詞牌名,又名《上江虹》、《念良游》、《傷春曲》。王昭儀:即王清惠。作者被元得之前,曾在官廷作琴侍,與王清惠關系甚密。天上人家:指皇官。王母:指謝后。漏:滴漏,古代一種滴水計時工具。闕:官門兩邊供望的樓,泛指帝王住所。
人去后,書應絕。腸斷處,心難說。更那堪杜宇,滿山啼血。事去空流東汴(biàn)水,愁來不見西湖月。有誰知、海上泣嬋娟,菱花缺。
杜字:古代蜀國望帝的姓名,相傳他死后靈魂化做杜鵬鳥,鳴聲凄切,古人又以為,此鳥啼聲不斷,出血乃止。海上:指北方邊鄙之處。
賞析:
該詞上片追述昔日官中的繁華生活,下片設想王昭儀的處境和心曲,代她一訴衷腸。全詞多次使用典故,描述了家國破碎的凄慘,將詞人內心的哀愁表達地淋漓盡致。
上片主要以追述昔日宮中的繁華生活為主,和王詞原作相同。二人身份不同,回憶內容不一。王詞中回憶得充之經歷,而汪詞中多回憶宴會。“天上”三句,借西王母瑤池蟠桃大會的盛況,比喻謝后歡宴的樂。“被午夜”兩句,宴會氣熱烈,通宵達旦,一夜在不知不覺中逝去。“花覆”二句看出場面的豪華。閣外,龍樓房,花團錦簇,香煙繞。帝王將相,氣派十足。
“根黑風”兩句,戰爭的血雨風急降臨,豪華頓失。汪詞取意于白居易《長根歌》“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汪詞改用“黑風吹雨”的意象,表達十分含蓄。
“人去后”四個三字句,節奏急促,如音節中的快拍,刻畫出王清惠北上后的心境:家書斷絕,肝腸寸斷,無人可訴。這主要寫鄉愁。“心難說”是翻錄王詞原作“千古恨,憑誰說”句,講家愁國根。時值蒼生涂炭,江山瘡痍,形勢危艱,令人柔腸寸斷,加深了“難說”的深度。“杜鵑啼血”常作為國亡家破痛烈心情的象征。“事去”一聯,不僅對偶精工,而且內容深廣。
“東汴水”句指金滅北宋,“西湖月”句指元滅南宋,十四個字將南北宋亡國歷史概括無遺。“西湖月”對應“人去后”其中蘊藏濃濃鄉愁。汪元量在北地曾有《向州月夜酒邊賦西湖月》長詩:“月亦傷心不肯明,人亦吞聲淚如雨。”
詞結尾“有誰知”三句,“有誰知”意為此詞無他人知,只有己知。“泣”字和王清惠原詞中的“淚沾襟血”遙遙相對。汪詞引用此典,以鏡破喻親人離散,兼喻國家山河破碎。
汪元量這首和詞揮酒自如,用語貼切。和王清惠原作相比,意思相近而不雷同,押其韻而不拘常,絲毫不見絲毫的窘迫和束縛。詞中既有對王詞的唱和,又傾訴出知己之情,將自己的內心世界展現在詞中。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8
原文:
滿江紅·翠幕深庭
[宋代]吳文英
翠幕深庭,露紅晚、閑花自發。春不斷、亭臺成趣,翠陰蒙密。紫燕雛飛簾額靜,金鱗影轉池心闊。有花香、竹色賦閑情,供吟筆。
閑問字,評風月。時載酒,調冰雪。似初秋入夜,淺涼欺葛。人境不教車馬近,醉鄉莫放笙歌歇。倩雙成、一曲紫云回,紅蓮折。
譯文
茂密蒼翠的樹枝掩映著深深的庭院,院中尚有晚開的花顯示出紅艷艷的色彩,優閑自在地競放著。春意盎然,亭臺相映成趣,園中的亭臺樓閣在一片濃蔭下自成春趣。雛燕學飛,竹簾上的燕窠空蕩蕩的一片寂靜;簾外寬闊的水池中金魚游動的影兒轉來轉去。鼻中不斷地涌進來滿園的花香,眼前還有翠竹的倩影湊成了這無限的春趣,供我們欣賞吟唱和寫詩。
空閑時和友人互相請教學問,又評風論月,語涉冶游之樂。又用冰雪水調制了冰酒,邊飲酒邊談論。晚春夜涼也那初秋相似,即使人身上穿著葛衣,身上也會感到有一些涼颼颼的難受。雖在塵世卻讓車馬不得靠近。頻傳佳釀,又有笙歌侑酒,還有仙女般的歌妓即席高唱一曲《紫云回》,使池中的紅蓮亦為之傾倒、佩服。
注釋
滿江紅:詞牌名。《升庵詞品》謂唐人小說《冥音錄》說:“曲名有《上江虹》,即《滿江紅》。”又名《念良游》、《傷春曲》。《樂章集》、《清真集》并入“仙呂調”。宋以來作者多以柳永格為準。雙調,九十三字,上片八句,下片十句,上片四仄韻,下片五仄韻,一般例用入聲韻。聲情激越,宜抒豪壯情感,宋人填者最多。亦可酌增減襯字,故有八十九字、九十一字、九十二字、九十四字、九十七字等多體。姜夔始改作平韻,則情調俱變。夢窗此詞系仄聲韻。
露紅晚:露出紅色的時間較晚。指開花的時間較往年晚。
簾額:簾幕的橫額。
閑情:陶淵明作有《閑情賦》,表達對女子愛慕之情。
問字漢書·揚雄傳》:“劉棻嘗從雄作奇字。”蘇軾也有詩曰“問道攜壺問奇字。”這里引申作朋友之間互相請教學問的意思。
風月:即清風明月,風花雪月,泛指四時美好的景色。也用來指浮泛的詩文題材。另外舊亦指為男女情愛或不務正業,放蕩不拘的行為。
載(zài)酒:攜帶酒水。
欺葛:葛:葛衣。
人境:塵世、人居住的地方。
醉鄉:喝醉之后昏昏沉沉,迷迷煳煳的境界。王績著《醉鄉記》。
雙成:即西王母身邊仙女董雙成,這里借指歌妓。
紫云:唐時妓女名,為李愿所蓄妓。
賞析:
該詞上片主要描述晚春園苑中的美麗景色,下片主要記述詞人與朋友在園苑中聚會的快樂情景。全詞語言清麗,善用典故,體物入微,風格雅致。“閑”字是一詞之骨。
此詞上片,“翠幕”兩句寫庭花。此言晚春天氣樹上綠葉濃蔭密似帷幕,掩映著深深的庭院,但院中尚有晚開的花顯示出紅艷艷的色彩,優閑自在地競放著。“春不斷”兩句,述園景。言春天的景象到此時還隨處可見,園中的亭臺樓閣在一片濃蔭下自成春趣。“紫燕”四句,承上寫園景。言園中景色優美,抬頭可以仰望到雛燕學飛,所以竹簾上的燕窠空蕩蕩的一片寂靜;低頭可以俯視池魚嬉水,在陽光下可見金鱗閃爍,使池水仿佛顯得更加的寬闊;鼻中不斷地涌進來滿園的花香,眼前還有翠竹的倩影湊成了這無限的春趣。這些都成了詞人吟誦的對象,并激發起他高漲的詩興,不由自主地欣然命筆寫下了這一首《滿江紅》詞。上片重在描述園中晚春的景色。
詞的下片主要抒情,抒發高朋良友之間的“閑問字,評風月”的幽雅閑適之情。“閑問字,評風月,時載酒,調冰雪”二韻,承上“閑情”、“吟筆”,描繪詞人與文友們互相酬唱贈答,飲酒作樂的生活。這里“閑問字,評風月”是朋友們在一起閑論風景、創作等問題。《南史·褚彥回傳》:初秋涼夕,風月甚美。”杜甫《日暮》詩:“風月自清夜,江山非故園。”蠡勺居士《昕夕閑談·小敘》:“使徒作風花雪月之詞,記兒女纏綿之事,則未免近于導淫,”夢窗這里描述的生活,類似陶淵明在《移居》中所寫“鄰曲時時來,抗言談在昔。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那種良友過從談論之樂。“似初秋入夜,淺涼欺葛”一韻,承“調冰雪”引發一種涼爽的感覺,就好像初秋之夜,微微的涼意襲身。“似”字,“淺”字用得極準確,“欺”字靈動,奇巧。不說衣單,而說天涼(氣候)欺負葛布之衣。將自然界的天氣擬人化了。“人境不教車馬近,醉鄉莫放笙歌歇”一韻,化用陶淵明《飲酒》詩:“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的意境,作者也幻想像陶淵明那樣,在田園隱居生活中享受寧靜閑適的情趣,從精神上遠離官場和塵俗生活的打擾。“倩雙成、一曲紫云回,紅蓮折”一韻,承“醉鄉”,詞人酒醉之后進入夢鄉,也和唐玄宗一樣在夢中聽仙女們演奏仙曲。“紅蓮折”表現仙樂的藝術效果,又與上片“露紅”“花香”應照。
詞中也隱約透露出對世外桃源的仙境的向往心境。這首詞在藝術上主要是優美的景色烘托詞人的閑情逸致,情景交融,韻味雋永。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9
原文:
柳帶榆錢,又還過、清明寒食。
天一笑、滿園羅綺,滿城簫笛。
花樹得晴紅欲染,遠山過雨青如滴。
問江南、池館有誰來,江南客。
烏衣巷,今猶昔。
烏衣事,今難覓。
但年年燕子,晚煙斜日。
抖擻一春塵土債,悲涼萬古英雄跡。
且芳尊、隨分趁芳時,休虛擲。
譯文
柳樹已是長條如帶,榆莢也結實如古錢。清明、寒食兩節已過。天晴了,滿園游玩的仕女,滿城笙歌。陽光照耀,滿樹紅花紅得艷麗;雨后遠山,座座青翠欲滴。向江南問訊:誰會來這烏衣園探尋?是我這個江南的客人。
烏衣巷的模樣還似往昔。可烏衣巷中的往事今日已難尋覓。只有春來秋去的燕子年年來此地,看到的也不過是蒼茫暮色中殘陽漸墜西。我來這里游賞本想除去為官經歷上的煩意,眼前所見,倒為古今滄桑生出無數悲切和憂郁。且端著酒杯讓我隨意暢飲,莫虛度了這天氣晴朗和花紅柳綠的光陰。
注釋
滿江紅:詞牌名,又名《上江虹》、《念良游》、《傷春曲》。雙調,九十三字,前片八句四平韻,后片十句五平韻。
金陵烏衣園:南京秦淮河岸烏衣巷東面,原為東晉王、謝等貴族住宅遺址,南宋時已成為人們游樂場所。
柳帶榆(yú)錢。指柳條飄拂,榆莢成串。
清明寒食:“清明”是一年二十四節氣中的一“氣”。“寒食”是令名,在清明節前一兩日,以禁火做飯,故名。
羅綺(qǐ):此以衣代人,指游女。
江南客:自指并兼指其兄
烏衣事:指東晉王導和謝安住在這里,衣冠來往、車馬喧鬧的歷史事跡。
塵土債:指自己仕宦的官務。這兩句是說,本來想借游園以擺脫繁雜的官場事務,誰知來到園中卻勾引起人世滄桑的無限悲涼。
隨分:猶云隨便。
賞析:
這首詞為作者在建康(今南京)任淮西財賦總領時所寫。烏衣園,在烏衣巷之東,為晉代王謝等貴族故宅的遺址,宋代時此地成為游樂場所。
“柳帶榆錢”,寫的是春末景況,故下句云“又還過,清明寒食”,深有光陰荏苒之感。清明時節正是出游的好時候。下面就寫游園所見。“天一笑”,指天晴,化用杜甫的“每蒙天一笑,復似物皆春。”“羅綺”,此代指游女。這幾句寫游樂盛況:連天公也顯得特別高興綻開笑臉。游女如云,笙歌滿耳,一片歡樂。而此時花園里的景色也格外清麗,正是雨后初晴之時,經過春雨的滋潤清洗,花紅欲染,山青如滴,色彩分明,十分奪目。以上數句,作者把游人、景物、所見所聞的一切都寫得那么美好,他的心情應當是愉快的,但實際卻非如此。“問江南池館有誰來?江南客。”他是此地的官員,來游此地的池館即烏衣園,卻感到是作客(“江南客”自指并兼指其兄),感到與此地游人、景物很不融洽,可見其心情的悒郁。這里是反襯寫法,他為什么有這樣的心情呢?大概是由于仕宦的不如意。前一年年底他曾一度以淮西總領兼沿江制置使并知建康府,那是兩件很重要、也很能見才干的職務,可是為時不久就停兼了。管理錢糧的總領比起威行一方的軍政長官未免有些冷落,再加上其兄吳淵的投閑置散,自然會產生郁郁不得志的心理。這一個是用樂景寫哀,達到了十倍其哀的效果。
上片結拍以問句題明“江南客”今日來游烏衣園,下片順理成章地轉入懷古。“烏衣巷,今猶昔。烏衣事,今難覓。”兩句以“烏衣”并提,但巷猶昔,事難覓,對比十分鮮明。王謝的德行已成歷史,今天不復存在,所以難覓。來到此地,只見小巷依然,于是自然生出物是人非之感。“但年年燕子,晚煙斜日。”只有春來秋去的燕子年年來此憑吊一番,“晚煙斜日”,景象何其蕭條。燕子當年經歷過烏衣園的繁盛,如今又看到它的冷落,作者的今昔之感借燕子作了具體呈現。這里化用了劉禹錫《烏衣巷》詩句,但用意不同。劉詩旨在奚落、諷刺,這里是景仰、懷念。下面作者由歷史沉思回答自身:“抖擻一春塵土債,悲涼萬古英雄跡。”“塵土債”指自己和其兄的官務、宦情。這兩句意思說,本想解脫一下,誰知來到此地勾起如許悲涼。正如前面所述,他的悲涼既為王謝,更是為他們自己。這里“塵土債”與“英雄跡”對照,顯示了自己及其兄多少沉淪下僚、塵驅物役的苦悶和憤慨;“英雄”二字顯示出兄弟二人不同于那些“戚戚于貧賤,汲汲于富貴”的世俗之人,他們悲憤的是壯志難酬,追求的是干一番驚天動地的英雄事業。至此,作者游園所觸發的深層意識才終于顯現出來。“且芳尊隨分趁芳時,休虛擲。”隨分,照例應景之意。即要趁著這天氣晴和的清明時節開懷暢飲,莫要辜負這大好時光。本來這賞春宴游在他看來就是“虛擲”的表現——虛度了光陰,蹉跎了志業,可他卻說這樣才不虛擲,這是激憤的反語。更顯沉郁。
全詞線索分明:由寫景開始,歡樂之景襯托出心中郁悶之深;然后懷古,由歷史之事引出個人身世的慨嘆,可以說寫景和懷古都是為寫人服務的,而且結合得非常貼切。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10
原文:
滿江紅·漢水東流
宋代:辛棄疾
漢水東流,都洗盡,髭胡膏血。人盡說,君家飛將,舊時英烈。破敵金城雷過耳,談兵玉帳冰生頰。想王郎,結發賦從戎,傳遺業。
腰間劍,聊彈鋏。尊中酒,堪為別。況故人新擁,漢壇旌節。馬革裹尸當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說。但從今,記取楚樓風,裴臺月。
譯文:
漢水東流,都洗盡,髭胡膏血。人盡說,君家飛將,舊時英烈。破敵金城雷過耳,談兵玉帳冰生頰。想王郎,結發賦從戎,傳遺業。
漢水滔滔,向東流去;它沖凈了那些滿臉長著胡須的敵人嘴上沾著人民的膏血。人們都說:當年你家的飛將軍,英勇威列地打擊敵人。攻破敵人堅固的城池的時候,迅速勇猛,像迅雷過耳那么快;在玉帳里談論兵法或者是研究戰術的時候,態度激昂興奮,語言慷慨激烈,兩頰都結了冰。回想王郎,你才到結發的年令,就從事戎馬生活。繼承著先人的事業。
腰間劍,聊彈鋏。尊中酒,堪為別。況故人新擁,漢壇旌節。馬革裹尸當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說。但從今,記取楚樓風,裴臺月。
我腰里懸掛的寶劍沒有用了,只有在無聊的時候,把它當作樂器,彈著劍柄唱唱歌。今天拿著酒杯,喝著酒為你送別。況且這是我的好朋友你,又是重新被任用,你簇擁旌節的儀仗,登上了拜將壇,封你為編率大軍的將軍。你是大丈夫男兒漢,應當把馬革裹尸當作自己的誓言,為了消滅敵人,為國捐軀是最光榮的。有些人,貪圖安樂,迷戀女色,是自伐生命,應以為戒,再也不要說它了。從今后,要牢牢記住:咱們在楚樓、裴臺吟風賞月的這段友誼。
注釋:
漢水東流,都洗盡,髭(zī)胡膏血。人盡說,君家飛將,舊時英烈。破敵金城雷過耳,談兵玉帳冰生頰(jiá)。想王郎,結發賦從戎,傳遺業。
漢水:長江支流,源出陜西,流經湖北,穿武漢市而入長江。髭胡:代指入侵的金兵。膏血:指尸污血腥。飛將:指西漢名將李廣。他善于用兵,作戰英勇,屢敗匈奴,被匈奴譽為“飛將軍”。金城:言城之堅,如金鑄成。雷過耳:即如雷貫耳,極言聲名大震。玉帳:主帥軍帳的美稱。冰生頰:言其談兵論戰明快爽利,辭鋒逼人,如齒頰間噴射冰霜。結發:即束發。古代男子二十歲束發,表示成年。從戎:從軍。
腰間劍,聊彈鋏(jiá)。尊中酒,堪為別。況故人新擁,漢壇旌(jīng)節。馬革裹(guǒ)尸當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說。但從今,記取楚樓風,裴臺月。
彈鋏:敲擊劍柄。漢壇旌節:暗用劉邦筑壇拜韓信為大將事。馬革裹尸:用馬皮裹卷尸體。蛾眉:女子修長而美麗的眉毛,代指美女。楚樓:即蘭臺。故址在今湖北江陵。裴臺:一稱南樓,在今湖北武昌市。東晉庾亮為荊州刺史時,曾偕部屬登斯樓賞月。
賞析:
這首詞是一首送別之作,因為友人軍職升遷是一件大喜事,所以此詞全無哀婉傷感之情,通篇都是對友人的贊揚與鼓勵,只是最后提醒友人不要忘記知音好友,一點即止。
上片寫戰爭過去,人們的戰爭,敵情觀念薄弱了,“髭胡膏血”都被漢水洗凈了,這是一句反義用語,道出了作者心里的不平。接著用“人盡說”回憶王君的“歸時英烈”。下片的過片與上片的開頭遙相照應。既然沒有戰爭了,刀劍就應入庫了。腰間劍,聊彈鋏;尊中酒,堪為別——前兩句由友人寫到自己,以戰國時的馮諼為喻,表達作者勇無所施、報國無門的憤懣。后兩句表達自己對送行友人的歉意,言自己無物可送,只能用杯子之酒為別去的朋友送行。
況故人新擁、漢壇旌節——“漢壇”,漢高祖劉邦曾在漢中筑壇拜韓信為大將。這兩句言朋友官職地位之重,言外之意,朋友處此重位,定能像當年的韓信一樣一展抱負,發揮自己的才能,為國立功。馬革裹尸當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說。——這兩句承上,前句用東漢馬援之典。后句化用枚乘《七發》中“皓齒蛾眉,命曰伐性之斧”語句,是說貪戀女色,必當自殘生命。詞人認為男兒應當立誓以馬革裹尸死在沙場而還,至于那些沉溺酒色自戕生命之行再也休提,以此激勵友人要以殺敵報國為務,勿沉溺于男女私情而墮了青云之志。
但從今,記取楚臺風,裴臺月。——引用戰國宋玉和東晉庾亮的典故。以此勸誡友人:不要忘記咱們在楚樓、裴臺吟風賞月的這段友誼。全詞激昂沉郁,憤懣與不平隱含在曲折之中。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11
原文:
天豈無情?天也解、多情留客。春向暖、朝來底事,尚飄輕雪?君過春來紆組綬,我應歸去耽泉石。恐異時、懷酒忽相思,云山隔!
浮世事,俱難必。人縱健,頭應白。何辭更一醉,此歡難覓。欲向佳人訴離恨,淚珠先已凝雙睫。但莫遣、新燕卻來時,音書絕。
譯文
誰說老天爺無情,老天爺懂得殷勤地挽留客人。春天到了,天氣漸漸變暖,因為什么,早晨還飄著雪花。你如今是遇到好的機會,一定會青云直上。我則應當告老還鄉。恐怕隔一段時間,再想舉杯共飲時,但遠隔云山,再也無緣相會了。
這種復雜的世事,都很難斷定怎樣發展,誰能知道你我今后是怎么樣呢?即使我們今后會有舉杯共飲致使,即使兩方都還健在,但恐怕我們到那時都已白發蒼蒼了!我們為什么要放過這一醉方休的良機呢?這樣的摯友歡飲,實在太難尋求了。我們用不著向傾心愛慕的友人傾訴離別之苦,話未出口,雙眼已滿含淚水,睫毛上掛上了滴滴淚珠。你要來信,我要回音,魚書往還,友情永存。
注釋
滿江紅:詞牌名,唐人小說《冥音錄》載曲名為《上江虹》,后改今名。柳永始填此調,雙調九十三字,上片八句四仄韻,下片十句五仄韻。
文安國:文勛,宇安國,官太府寺丞。善論難劇談,工篆畫,蘇軾曾為他作《文勛篆贊》。
底事:就是“何事”、“為什么”。
紆:系,結。組綬:官員系玉的絲帶。
耽:沉溺,入迷。泉石:山水,這里指歸隱之地。
凝:聚集,集中。
新燕:來信。
音書:音訊,書信。
賞析:
由于蘇軾“口快筆銳”,所以屢遭挫折、外放,熙寧七年(1074)由杭州通判調知密州(今山東諸城),一路上留下許多書法感慨的詩詞。熙寧九年(1076),文安國因事來密州,兩人情投意合,深談契機,正月十三日,文安國還朝,蘇軾設宴相送而有此作。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12
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
宋朝 王清惠
太液芙蓉,渾不似、舊時顏色。 曾記得、春風雨露,玉樓金闕。名播蘭馨妃后里,暈潮蓮臉君王側。忽一聲、鼙鼓揭天來,繁華歇。
龍虎散,風云滅。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盈襟血。客館夜驚塵土夢,宮車曉碾關山月。問嫦娥、于我肯從容,同圓缺?
《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譯文
御園里太液池的荷花,再不像從前那么嬌艷。還曾記得,花承雨露春風,人蒙浩蕩皇恩,玉樓金閣,富麗宮殿。聲名在后妃中像蘭花一樣芬芳,臉龐如蓮花般紅潤光鮮,常常陪伴在君王身邊。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鼙鼓,宮廷的繁華煙消云歇。
朝廷土崩瓦解,君臣風飄云散。這亡國的千古遺恨,叫我向誰訴說?面對破碎山河,我只能仰天哭泣,血淚斑斑灑滿衣前。被擄北行,驛館中夜晚常被戰亂惡夢驚醒,天剛破曉,又復北行,車輪碾碎月影,顛簸在荒寒的關山。仰望一輪冷月,殷切詢問嫦娥,能否容許我追隨你,超脫塵世與月亮同圓同缺。
《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注釋
太液芙蓉:唐代長安城東大明宮內有太液池,此借指南宋宮廷。芙蓉,即荷花,比喻女子姣好的面容。
渾不似:全不像。
春風雨露:比喻帝王的寵愛。
玉樓金闕:指 富麗的皇宮。
蘭馨:本是女子首飾,這里借喻宮中的后妃。馨,一作“簪”。
暈潮:指女性臉上泛起紅潤的美麗光彩。
鼙鼓:指戰鼓。
龍虎: 比喻南宋的君臣。
風云:形容國家的威勢。
山河百二:險要之地。
客館:指驛館,旅途中居住的地方。
宮車:指作者和后妃一行乘坐的車子。
從容:舒緩不迫。
《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賞析
上片是憶舊。起首兩句描述經過一場巨大變故后,南宋宮廷破損,嬪妃憔悴,完全不是舊時的模樣了。這是對“舊時”的追憶和感慨,然后用“曾記得”三字領起,引起對舊時的回憶。那時在玉樓金闕的皇宮里,自己容貌出眾美名遠播,承恩受寵。當她還沉浸在豪華旖旎的皇宮風光之中時,忽然傳來了揭天鼙鼓,元軍兵臨城下,驚醒了他們的美夢。當時元兵虎視耽耽,窺視南宋,而南宋朝廷賈似道大權獨攬,一味粉飾太平,對邊防危機與國力衰竭隱匿不報,君臣酣歌深宮,縱情享樂。及至鼙鼓動地,才如夢方醒,然為時已晚。“忽一聲”簡單的三個字,深刻地揭示了這個慘痛的歷史教訓。
下片寫傷今。換頭四句緊承上片點明宋室滅亡,抒發心中無限的悲痛。這千古之恨,無人可與訴說。以下感情更為激憤,面對這二萬之師可以抵擋百萬之旅的險固山河長江天塹,本來有險可憑,卻因朝廷失策,用人不當,以至大好河山淪于敵手,使人尤為痛惜。“驛館”兩句描寫囚旅生活。無論是“夜”或是“曉”,她都是在驚恐萬狀和憂傷愁苦中度過。和從前的“玉樓金闕”形成強烈的對比,使人更加同情她眼下的處境。最后二句,是她在絕望中產生的一縷希望,她問月中嫦娥,是否愿意讓自己同月亮一道同此圓缺,表現了她擺脫囚徒生活的愿望和對清靜生活的向往,這是她的心聲,是她擺脫苦難的渺茫的出路。想象豐富并極富浪漫色彩。
詞的作者是一個深宮女子,但她沒有只停留在個人遭遇的不幸上,而是把眼光投向國家,投向民族,表現了深沉的家國之痛和民族情感,并且還表現了她敏銳的政治見識,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王清惠是南宋宮中的昭儀(女官)。她是位才華橫溢的女子。公元1276年正月,元兵攻入臨安,南宋滅亡。三月,王清惠隨三宮三千人作俘北上。途徑北宋時的都城汴梁夷山驛站,勾起王清惠深切地亡國之痛,在驛站墻壁上題了詞《滿江紅》(太液芙蓉)。這首詞后被傳遍中原。文天祥、鄧光薦、汪元量等皆有詞相和。
“太液芙蓉,渾不似、舊時顏色”,一聲長長的嘆息:皇宮太液池中的荷花,原來嬌艷無比,但今是昨非,已失去往日顏色。這里以花喻人,指自己已失卻往日容顏。太液池,指皇宮的池苑,漢唐兩代皇家宮苑內都有太液池。白居易《長恨歌》中有“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的詩句,唐玄宗時,楊貴妃常在太液池中洗浴。但經過安史之亂后,明皇回到長安,景物依舊,但故人不在,令明皇無限感傷。王清惠以劫后余生的皇宮里的荷花自比,是很符合她的嬪妃身份的。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王清惠以此自喻的意思,表明自己立志保全名節的志氣。
“曾記得,春風雨露,玉樓金闕。名播蘭馨妃后里,暈潮蓮臉君王側。”此時的凄清飄零,自然使她想起往昔的榮華、歡樂。玉樓金闕,雨露承恩,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春風雨露”,用花承春風雨露,喻指人得浩浩皇恩。“玉樓金闕”,借環境渲染景象,從皇宮的富麗堂皇,渲染繁華生活。“名播蘭馨妃后里,暈潮蓮臉君王側”,從寫花自然過渡到寫人,寫自己在皇宮里受寵幸的生活。“蓮臉”二字,不僅說自己面容美如荷花,又照應前面的“太液芙蓉”。美好的生活總是令人留戀的。對舊日官廷無限眷戀之情,卻反襯出此時的可悲。通過文勢上的跌宕。寫作者感情上的巨變。
“忽一聲鼙鼓揭天來,繁華歇。”鼙鼓,軍中所擊的鼓,借以指軍事行動。白居易《長恨歌》中說:“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忽然一聲鼙鼓驚天動地,元兵洶涌而來,直搗臨安。使住在深宮里的高貴妃子,猛然發覺,一朝繁華已煙消云散了。“忽一聲”突如其來:“揭天來”,元兵的洶涌氣勢:“繁華歇”,則高度概括德佑之變。“繁華”二字,既指繁華生活,也指逸樂時代。
“龍虎散,風云滅”,由江山巨變,瀉出胸中的亡國之恨。南宋朝廷已經土崩瓦解,君臣流散,大勢已去。《易經》上有“云從龍,風從虎”的說法。“龍虎散”,指南宋君臣潰散,“風云變”,比喻政治上的威勢消失。
“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盈襟血。”山河破碎。人如飄絮。這千古遺恨,憑誰訴。“山河百二”《史記·高祖本紀》中講關中險要謂:“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山河百二”喻指宋代江山。雖“山河百二”,亦不足恃。這是偏安于江南一隅的`南宋王朝犯下的一個大錯。王清惠一個紅粉佳人,能有詞政治見解,亦屬可貴。
“驛館夜驚塵土夢,宮車曉輾關山月。”詞人從個人的遭遇寫到國家的命運,又回過頭來定個人目前的處境。“驛館”,是古代官辦的交通站的旅館。“塵土夢”,說在旅館里夜間做夢也是塵土飛揚的一派戰亂場景。這兩句說明作者是羈旅途中。飛揚的塵土意謂戰亂景象。宮妃們饑寒露宿,翻山越嶺,駛向花的關塞,征途之苦可想而知。
“問姮娥、于我肯從容,同圓缺。”對王清惠來說,一位“暈潮蓮臉君王側”的皇妃,一朝淪為敵俘。是忍辱求榮?還是保持節操?她仰望天空冰冷的月亮,陷入深深地思考之中:月里嫦娥呀,您容許我追隨你,去過同圓缺,共患難的生活嗎?
古人曾講:“作詩,不可以無我”(見清袁牧《隨園詩話》)。詩乃詩人個性之寫照。詞亦如此。如東坡居士為人灑脫,不拘小節,其詩為豪邁一派。柳永多出入市井,其詩則偏于婉約,寫情尤多。清惠的詞,藝術個性較為突出,將其婉惜、悲痛、驚恐、凄苦復雜感情,表達得淋漓盡致,既可信,又維妙維肖。文貴有情,這首詞傳唱良久之原因,蓋由于此吧。王清惠作的此詞,又是其身分的反映。王清惠畢竟是一位昔日受寵的嬪妃,一個弱女子,此時捏在敵人的手掌心里,能做什么?委身求榮非其所愿,出世而去過清靜寂寞的生活,不也是一種反抗么?雖然軟弱,但這種反抗不更符合王清惠其人的性格么?后來王清惠就去當女道士,了結了一生。可見她寫這首詞時,也就是當她“問姮娥、于我肯從容,同圓缺”時,已經打定要脫離塵世。對她而言,這樣做實在唯一可行的辦法。
《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賞析二
這首詞抒寫了國破家亡、今非昔比的哀愁與感傷。
詞的上闋,一開頭,作者“運用比興手法。暗示自己經受一場飾大的變故后形有憔悴,精神沮喪。“太液”,原本“漢、唐時官苑中的池名,這里借指南宋宮廷;“芙蓉”,即荷花,用以比喻女子佼好的面有。“太液芙蓉”取自白居易《長恨歌》“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詩意以自況。“渾不似”這句“說完全失去了昔日鮮麗的有顏。這個開頭用的“頓入法,顯得突兀奇崛,然而這突兀奇崛卻足從千回百折中來,詞人落筆之前,即已有無限的痛苦,無限的屈辱,正“所謂“筆未到而氣已吞”。
以下轉入回憶,以“曾記得”二三字領起,““舊時”二字加以發揮。“春雨露”,比喻君恩;“玉樓金闕”,泛指宮廷。這兩句寫自己曾得到君王的寵幸。下兩句則寫自己所以能承受君恩“因為有貌出眾,美名遠播。前句從側面著筆寫自己貌美驚人,后句從正面寫自己光艷動人的形象。“蘭馨”,蘭花的芳香;“暈潮蓮臉”,“說美如蓮花的面有上泛起了羞紅的光彩。為了烘托“舊時顏色”,作者運了“金”、“玉”、“蘭”、“蓮”、“春風”、“雨露”等字眼,既鮮艷旖旎,又富麗堂皇。
然而歡娛中正醞釀著災難,終于樂極哀來。“忽一聲”兩句急轉直下,寫出南宋王朝在元兵震天的進軍戰鼓聲中結束了自己統治,往日的繁盛隨之消歇。詞人經歷了從天堂跌落到地獄的歷史飾變,心靈上、感情上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詞人將這種感受寫得深切真實。它與詞的開頭相映照,揭示出了二者之間的因果關系。值得注意的“,作者在這里用了一個“忽”字。此字看似平常,實則用得很妙。南宋滅亡前夕,賈似道獨攬朝政,一意粉飾太平,對財政困難和邊防危機一概隱匿不報。國家危在旦夕,而君臣仍“酣歌深宮,嘯傲湖山,玩忽歲月”(汪立信給賈似道信中語)。當元軍長驅直入,兵臨城下時,他們才突然驚醒,然而為時已晚。這個“忽”字蘊含了多么豐富的歷史內有和是痛的歷史教訓啊!
讀詞的上闋,我們很有易聯想起白居易《長恨歌》“緩歌慢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的詩句來,它說明一個王朝的衰微或覆亡無不與“繁華競逐”有關。但詞作者的思想感情“復雜的,我們不排除她對歷史有某種程度的理性批判,但這里流露的,更多的“對自己失去尊貴榮華的悲嘆。當然,這里訴說的后妃之不幸,也““國家的不幸,國家的不幸正“造成后妃不幸的原因。
這首詞的下闕寫被俘途中的感慨,可分為兩部分。前半部“龍虎散,風云滅。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盈襟血”,這種淚盈襟血的千古亡國之恨與岳飛的“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極其相似!真可謂震撼千古,擲地有聲。只不過岳飛的仇“緣自北宋亡,而王清惠的恨“因為南宋滅。當然詞的最后“問嫦娥、于我肯從有,同圓缺”與岳飛的“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讀起來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一個愿恨避塵寰,一個要仇餐虜肉。但“對于一個遭遇國亡家破的古代柔弱女子,又能要求什么呢?八百年前,要她馳騁沙場、橫戈躍馬都沒有機會;要她裙底藏刃,怒刺伯顏也不太可能。對于一個已淪為女囚的弱女子,能夠不咽淚進舞,噙血委身地侍奉征服者,能夠或投池入繯,或棄塵離俗以保全名節“夠堅貞剛烈的了。現實中,王清惠到達上都后,出家做了女道士,了結了殘生,實現了一個弱女子堅守貞操、雖軟弱卻堅決的反抗。
下闋更多地抒發的“對國家淪亡的痛悼之情。下面“客館”二句一轉,上句說夜宿驛館,常被惡夢驚擾。“塵土夢”。指夢中重現途巾被驅馳的勞苦與屈辱。下句說他們乘坐的車子清晨出發,車輪從灑滿月光的大地上碾過。這兩句“極精妙的對仗,敘事兼寫景,千里驅馳,曉行夜宿,勞頓,驚惶,辛酸,痛苦,全濃縮在這兩句之中了。歇拍又一轉,由眼前轉想未來,由痛苦而生出希望。“問嫦娥”“由上句的“月”引發出來的,詞人問:月兒,月兒,你可愿意讓我從有地與你同圓缺度過余生?這一問表達了作者希求擺脫囚徒地位的愿望和對平安清靜生活的向往。這個結尾從上下句關系言,轉接自然,從表達內有言,“從極度痛苦中生誕生的一種微茫的希望,從整個詞的凄怨的基調看,也顯得和諧統一。
這首詞的魅力還在于詞人善于把沉郁的感情熔鑄在凄怨的基調和多變的節奏之中,頓挫中帶流動,直率中不乏含蓄。詞中敘事時間線索分明,但作者并不平鋪直敘,或者今昔交錯,或者自身與國事錯雜,一層一轉,一轉一意,極盡頓挫之妙。有時又由于感情傾瀉而下,略無滯礙(如“曾記得”三句,“龍虎散”四句),造成一種駿馬注坡的藝術效果。從表情方式言,有直抒胸臆處,有婉曲傳情處,二者完滿結合,渾然一體。雖然當時和作甚多,然“無出其右”。
《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驛》創作背景
公元1276年春,攻陷了南宋首都臨安(今杭州市)的元軍正押解著太后、昭儀等一批后妃往大都(內蒙古正藍旗東)馳去。王昭儀面對昔日蒙受君王寵,今日竟成階下囚的巨變,百感交集,揮筆寫下了這首《滿江紅·太液芙蓉》,將其題于驛壁之上。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13
滿江紅·小院深深 宋朝 岳珂
小院深深,悄鎮日、陰晴無據。春未足,閨愁難寄,琴心誰與?曲徑穿花尋蛺蝶,虛闌傍日教鸚鵡。笑十三楊柳女兒腰,東風舞。
云外月,風前絮。情與恨,長如許。想綺窗今夜,為誰凝佇?洛浦夢回留佩客,秦樓聲斷吹簫侶。正黃昏時候杏花寒,廉纖雨。
《滿江紅·小院深深》賞析
慷慨悲歌,豪情萬丈,可以入詞;小橋流水,也可以入詞。這首詞以柔美全曲調,表現出男女相怨全私情。
作品雖以大量篇幅寫一女子,但是全篇全主題卻是表現愛戀這個女子全一位男子全相思之情;女子全形象,僅是在這位男子全想象中出現全。這是詞全成功之處。詞全上片,全以虛擬之筆,想象女子在春日思念男主人公全情狀。雖是虛寫,卻逼真細致,情入歷歷,宛然在目。首先,作者即描寫那個女子所獨自居住全環境。那是一個幽深靜謐全小小院落。由于情人全遠離,這深閨之中沒有了歡聲笑語,因而日間氣氛空寂得令人難耐。更可惱全是,時當春日,天氣冷暖陰晴沒個準,使人覺得心緒也愈發煩亂了。天氣之陰晴不定,暗喻女子思念情人時心情全起伏變化,意思極為含蓄。“春未足,閨愁難寄,琴心誰與?”接慮來三句,由入入情,正面點出女子全怨情。琴心,典出《史記·司馬相如列傳》:“是時卓王孫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以琴心挑之。”這里是為女方設想:閨中寂悶,無可交通心事之人,當此春晝,她如何排遣滿腹愁怨呢?
以慮由寫情轉入寫事。“曲徑”、“虛闌”二句,是一組工整而流暢全對仗,意在進一步刻畫女子此刻之無聊。抒情男主人公設想,他全情人此時感覺萬般無聊,于是找些游戲來打發光陰。她時而在幽曲全花徑里穿進穿出地撲捉蝴蝶,時而斜倚欄干在陽光慮教鸚鵡說話……可是這些做法都沒能幫她驅走憂愁。有時她一抬頭,院中楊柳枝條飛舞之態又使她思緒萬千。上片末“笑十三楊柳女兒腰,東風舞”二句,意思是說:女子看到婀娜全楊柳在春風中自在搖動,恰如十三歲小女孩兒無憂無慮地扭腰作舞,她感到這種不知憂愁全張狂輕浮之態十分好笑。一“笑”字將女子因物興感、情緒更加煩亂全心態點化出來了。
詞全慮片,將相思之情寫得更加凄婉動人。過片全四個三字句,寫女子黃昏之后全孤苦愁悶。這里用了兩個比喻:情外月,喻心期阻隔,情人不得相見;風前絮,喻愁恨之綿綿不斷。這四句,使人宛然見女子春夜枯坐空閨、如泣如訴之狀。“想綺窗今夜,為誰凝佇”二句,將此夜女子悄然佇立,相思之情更深更苦全情態,準確地刻畫出來。這里出以問句,更顯出多情全男主人公對女方全無限關切。是全篇全高潮,也是抒情全“詞眼”所在。一“想”字籠罩前后文,關合男女雙方。有此二句,點明了前文一大篇描寫皆非實入,而是“今夜”所“想”。有此二句,才由虛擬與懸想巧妙地過渡到實寫,從而正面描寫出男主人公一往情深全相思心理。“洛浦”與“秦樓”二句,即承“想”字而來,利用典故抒寫自己懷想情人卻無緣相會全痛苦。
這“洛浦”與“秦樓”二句,借用了二個典故。前一個典故是正用,寫自己夢見情人,醒后一切成空;后一個典故是反用,嘆息出雙入對全情侶天各一方。
篇末“正黃昏時候杏花寒,廉纖雨(細雨)”,以入物全描寫顯示抒情主人公滿目所見,無非令人斷腸之物而已。無限全哀感頑艷之情,融入春日黃昏入色之中,愈發顯得愁緒無邊,韻味深長。全詞全結尾是以寫入來抒情、語盡而情不盡全妙筆。全詞情入交融,章法穿插變化,風格沉郁頓挫,用語典雅精麗,不失為一篇佳作。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14
原文:
慘結秋陰,西風送、霏霏雨濕。凄望眼、征鴻幾字,暮投沙磧。試問鄉關何處是,水云浩蕩迷南北。但一抹、寒青有無中,遙山色。
天涯路,江上客。腸欲斷,頭應白。空搔首興嘆,暮年離拆。須信道消憂除是酒,奈酒行有盡情無極。便挽取、長江入尊罍,澆胸臆。
①“丁未”句:丁未,1127年(宋欽宗靖康二年),本年春,北宋亡。夏五月,高宗即位南京(今河南商丘),改元建炎,十月,移駐今江蘇揚州。九月趙鼎自中原南渡,泊舟儀真江口,作本詞。儀真,即今儀征,在江蘇長江北岸,靠近揚州。
②沙磧:沙石淺灘。
③尊疉:古時盛酒器具,形狀似壺。
賞析:
趙鼎這首《滿江紅》注明作于“丁未九月”。丁未是建炎元年,上一年就是靖康元年,這一年里金兵攻占汴京。靖康二年四月,金人擄掠徽、欽二帝北去。五月,趙構南京即皇帝位(今河南商丘),改元建炎。這一年,即丁未年九月,金人南犯,宋政權退駐淮甸,并下詔修繕建康城池,準備南渡。
此次趙鼎渡江至建康,就是為趙構下一步定都江南作準備的。因此他泊舟儀真(今江蘇儀征)江口寫的這首詞,也可說是此后南宋愛國詞的先聲。建炎元年十一月,趙構至揚州。建炎三年二月,趙構渡江至臨安、建康,都是趙鼎此詞以后發生的事。儀真長江北岸,宋時為真州,是江淮南下至建康與兩漸的軍事要沖與轉運中心。泊舟儀真正是趙鼎渡江的前夕。趙鼎還寫了一部三卷《建炎筆錄》,記錄趙構渡江后建立宋朝的經過,起自建炎三年正月,可惜“丁未九月南渡”這一段沒有寫入。
這首詞所寫是宋室南渡前夕的形勢和宋皇室的心情。詞以“慘”字發調,暗示著作者風雨渡江中對時局前途的憂慮。開頭三句,不是通常的悲秋情調,而是當前的時令景色表現了北宋淪亡、中原喪亂的時代氣氛。“慘結秋陰”,這秋季慘淡的陰云四布于寒空,也籠罩了作者悲涼的心頭。“凄望眼,征鴻幾字,暮投沙磧”。這三句既是深秋時分的江頭情景,也是借雁自喻,也就是以北雁南飛暗喻自己此時的去國離鄉,倉皇南渡。“沙磧”二字,暗含滿眼荒寒。“試問鄉關何處是,水云浩蕩迷南北”,這兩句詞用唐崔顥《黃鶴樓》詩:“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迷”字點出心境,此時詞人目斷心迷,南北莫辨,有茫然無適之感。上片末兩句化自王維《漢江臨泛》詩“山色有無中”,和秦觀《泗州東城晚望》詩“林梢一抹青如畫,應是淮流轉處山”。但詞中“遙山”之“青”加以“寒”字,變成了“寒青”,這也是望眼凄迷所致吧。回望淮水諸山,告別中原,詞人無限依戀的情意,溢于言表。
此詞上片寫景,極寫南渡路途凄慘。下片抒情,就以“放筆為直干”的寫法,抒發作者國難當前時的憂慮之情。“天涯路,江上客。腸欲斷,頭應白。空搔首興嘆,暮年離拆。”建炎元年,趙鼎不過四十三歲,正委以重任,那么作者為什么會頭白?這是因為去年汴京失守,二帝蒙塵;當前家人分別,南北暌隔,再加上時局艱危,前途未卜,這些不能不使他腸斷而頭白了。“須信道”兩句有兩個襯字,按照詞律,這兩句是七字句,則“須”字(或“道”字)和“奈”字是襯字。此詞下片極言亡國之恨無窮,根本不是借酒消愁所能消除得了,除非萬里長江的滾滾洪流入酒杯,滿懷積悶或許可以沖洗一番。結句把郁結心頭的國家民族之深憂,同眼前滔滔不絕的長江合為一個整體,令人感到這種憂愁直如長江一樣浩蕩無涯,無可遏止。作者的愛國熱情和滿腔積郁不平之氣,也于此盡情流露出來了。
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六論宋南渡后的詞時,首先舉到趙鼎這首《滿江紅》,認為“此類皆慷慨激烈,發欲上指,詞境雖不高,然足以使懦夫有立志”。
滿江紅原文及賞析 篇15
滿江紅·晝日移陰
宋代周邦彥
晝日移陰,攬衣起,香帷睡足。臨寶鑒、綠云撩亂,未忺妝束。蝶粉蜂黃都褪了,枕痕一線紅生玉。背畫欄、脈脈悄無言,尋棋局。
重會面,猶未卜。無限事,縈心曲。想秦箏依舊,尚鳴金屋。芳草連天迷遠望,寶香薰被成孤宿。最苦是、蝴蝶滿園飛,無心撲。
譯文
紅日高掛,移影入室,我從沉睡中醒來,披上羅衣,撩起簾幕,來到鏡前,只見秀發零亂,脂粉暗淡,臉上還有一線紅玉般的枕痕,我卻無心梳妝。背依畫欄,默默無語,凝望著昔日與他對奕的地方。
想到與他再見遙遙無期,我的無限心事齊涌心頭,久久難去。屋內秦箏依舊,箏聲猶在耳際,而他已遠在天涯。抬眼遠望,天邊芳草連天,回眼屋內,被香薰過的被褥只剩我一人獨宿。最痛苦的是,蝴蝶滿園飛舞。卻無人與我共同捕捉,觸景傷情,不禁淚落。
注釋
晝日:白天的太陽。移陰:日影移動,指時過已久。
春帷(wéi):春天的帷帳,點明季節與處所。睡足:在床上躺夠了,指女日子高懶起。
臨寶鑒:面對金鏡。
綠云撩亂:頭發紛亂。綠云,形容女子發多而黑。
未忺(xiān):沒有興趣。
蝶粉蜂黃:唐代宮妝,以粉敷面、胸,以黃涂額間。
紅生玉:一作“紅生肉”,肉、玉均指女子兩腮;生,印出。
脈脈(mò):含情不語貌。
尋棋局:杜牧《子夜歌》:“明燈照空局,悠然未有期(棋)。”意為因無聊而尋找棋盤,以棋諧“期”,期待情人相會。
心曲:內心深處。
秦箏(zhēng):彈撥樂器,傳為秦蒙恬所造。
金屋:華美的房屋。意為女子在居室彈箏,卻無人欣賞。
迷:模糊,看不清。
寶香:貴重的香料。
無人撲:一作“無心撲”。句意為無人與其賞春戲蝶,而獨自傷懷。
賞析
上片寫當時的情事,層次分明:“晝日移陰”三句,寫天已大亮,窗外的日影仍在不停地移動,女主人公披衣起床,帳中春睡已經睡足。接下來寫起身后的第一件事“臨寶鑒”,對著珠寶鑲嵌的明鏡,只見滿頭如云的烏黑秀發散亂蓬松,但卻毫無心思去梳洗打扮。“未忺妝束”的“忺”字作高興、適意解。下面忽然插入了“蝶粉蜂黃都褪了,枕痕一線紅生肉”兩句,似乎有些打亂有條不紊的結構,但卻另有作用。前一句借“蝶”、“蜂”、“褪”等在此處帶有特定性象征意義的詞匯,用曲筆寫男女之間纏綿歡會已成為過去;后一句是寫枕邊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深深不褪似紅線一根生在肉里;這也許是實寫,然而更重要的卻是以此表示,伊人雖去但刻骨銘心的愛卻已入心生根。此外,這兩句似也點明離別時刻剛過去不久,接下去寫女主人公從戶內走到戶外,“背畫欄、脈脈悄無言,尋棋局。”寫她背倚著廊前雕飾彩繪的欄干,含情不語,用目光去尋找往日二人對弈為樂的棋盤。“脈脈”點出了她的神態,“尋棋局”則是借游移的目光落在棋盤上,寫出此時對弈者已去,空留下令人惆悵生情的棋盤,揭示出女主人公心中的空寂,出語含蓄。
下片寫追憶往日相聚的歡樂,更襯托別后的孤單凄苦。闋首從不知再次相聚會在何時,不少歡樂的往事將人纏繞攪得人心碎開始,下面鋪寫了三件生活小事,一步深似一步地刻畫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動,把無形的相思抒寫得淋漓盡致、觸手可及。它們的順序是先寫“秦箏依舊”,再寫“寶香熏被”,最后寫“蝴蝶滿園飛”。前兩件事的寫作技巧,一如上闋中“尋棋局”所示,使用的是今昔相襯比,使悲與歡的感情更加鮮明的手法。“想秦箏依舊,尚鳴金屋。芳草連天迷遠望,寶香薰被成孤宿。”大意是:這昔日男女主人公時時撫弄撥彈的秦箏,如今依然在眼前,那熟悉的悠揚清亮的箏聲也似乎還繞梁不絕,但是伊人已去;放眼望、芳草連天鋪路不見遠行人在何方,這幅用寶香熏過的錦被為什么失去往日的溫暖,也只因伊人離去,如今的女主人是獨眠孤宿。“芳草連天迷遠望”之句夾在敘述事情之中,只是為了更加強遠行人已去,一對情侶天各一方的氣氛。最后一件小事的抒寫精彩無比,以其處在醒目的結尾位置,便起到為全篇增輝的效果。為什么“蝴蝶滿園飛,無心撲”?為什么這種愁情“最苦”?這本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通常小事,詞作者把它信手拈來,捕捉入詞,便把女主人公被相思折磨得無情無味,連滿園翩翩花間、上下翻飛的彩蝶,也引逗不起一點樂趣的情景,生動地描繪出來了。
該篇主要寫男女之情,不僅鋪敘物態,更能借物移情,使萬物皆著我之色、皆抒我之情,曲盡其妙。
創作背景
元祐八年(1093年)哲宗親政,革新派既被斥殆盡,保守分子就呼朋引類,紛紛上場,卻又明爭暗斗。在這種背景下,周邦彥寫了這首《滿江紅》。
詞牌沿革
滿江紅,調名來源說法不一。一說調名詠水草。滿江紅是一種生長在水田或池塘中的小型浮水植物。秋冬時節,它的葉內含有很多花青素,群體呈現一片紅色,所以叫作滿江紅。一說調名詠江景。唐代詩人白居易《憶江南》詞有“日出江花紅勝火”之句,描繪太陽出來光照江水的美麗景象。一說調名詠曲名。清毛先舒《填詞名解》和清馮金伯《詞苑萃編》等書記載,唐朱慶余志怪小說《冥音錄》中載有“上江虹”曲名,后轉易“上”“虹”二字得《滿江紅》調名。
《詞譜》卷二十二:“此調有仄韻、平韻兩體。仄韻詞宋人填者最多,其體不一。今以柳詞為正體,其余各以類列。《樂章集》注仙呂調。元高拭詞注南呂調。平韻詞,只有姜詞一體,宋元人俱如此填。”姜夔平韻《滿江紅》詞序:《滿江紅》舊調用仄韻,多不協律。如末句云‘無心撲’三字,歌者將‘心’字融入去聲方諧音律。予欲以平韻為之。久不能成。因泛巢湖,聞遠岸簫鼓聲,問之舟師,云:‘居人為此湖神姥壽也。’予因祝曰:‘得一席風徑至居巢,當以平韻《滿江紅》為迎送神曲。’言訖,風與筆俱駛,頃刻而成。末句云:‘聞佩環’,則協律矣。書以綠箋,沉于白浪。辛亥正月晦也。是歲六月,復過祠下,因刻之柱間。有客來自居巢云:‘土人祠姥,輒能歌此詞。’按曹操至潘須口,孫權遺操書曰:‘春水方生,公宜速去。’操曰:‘孫權不欺孤。’乃撤軍還。潘須口與東關相近,江湖水之所出入。予意春水方生,必有司之者,故歸功于姥云。”賀鑄詞名《念良游》,又名《傷春曲》。王吉昌詞名《滿江紅慢》。陳維崧詞名《悵悵詞》。
此為北宋新聲,柳永詞為創調之作。柳永四詞,兩首俗詞表達市民婦女情感,另兩首為羈旅行役之詞。它們都屬仙呂調,即夷則宮,其基音較高,故有激越之感。此調在南宋至清代都可付諸歌喉。清代《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有幾支《滿江紅》曲。1920年北京大學音樂研究會發現另一古曲,所配之詞是元代薩都剌的,聲情悲壯雄渾。1925年由楊蔭瀏將岳飛詞配此古曲,詞曲契合,藝術效果極佳,自此廣為傳唱。岳飛詞與柳永“暮雨初收”詞格律相同,為宋人通用之正體。此調為換頭曲,后段自第六句始與前段相同。后段第一句之三字句第一字應為平聲,岳詞作“靖”,偶異。詞中可平可仄之字較多,宋人作者極眾。調中有三個四字句,一個五字句,兩個靈活的八字句,四個可以對偶的七字句,六個三字句。其基本句式為奇句,三字句與七字句的配合,造成奔放與急促的聲情;又由于有三個平聲句腳與仄聲句腳相配,形成拗怒的聲情;四字句、八字句及對偶句的穿插又使此調和婉而多變化。因而此調之表情既豐富又具特色,可表達清新綿邈之情,亦可表達悲壯激越之情。辛棄疾三十三首之中如“點火櫻桃”“家住江南”“敲碎離愁”三詞清新而和婉,如寫春歸的:“點火櫻桃,照一架、荼藤如雪。春正好、見龍孫穿破,紫苔蒼壁。乳燕引雛飛力弱,流鶯喚友嬌聲怯。問春歸、不肯帶愁歸,腸千結。層樓望,春山疊。家何在,煙波隔。把古今遺恨,向他誰說。蝴蝶不傳千里夢,子規叫斷三更月。聽聲聲、枕上勸人歸,歸未得。”宋季宮人王清惠《題驛壁》一詞悲痛憤激而聲韻諧美,詞云:“太液芙蓉,渾不似、舊時顏色。曾記得、春風玉露,玉樓金闕。名播蘭馨妃后里,暈潮蓮臉君王側。忽一聲、鼙鼓揭天來,繁華歇。龍虎散,風云滅。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盈襟血。驛館夜驚塵土夢,宮車曉碾關山月。問恒娥、于我肯從容,同圓缺。”
此調前后段各兩個七字句,可以不對偶,但以對偶為佳,如張先的“過雨小桃紅未透,舞煙新柳青猶弱”,蘇軾的“衣上舊痕余苦淚,眉間喜氣添黃色”,周邦彥的“芳草連天迷遠望,寶香薰被成孤宿”。后段過變四個三字句是要求對偶的。但有兩對偶的如辛棄疾的“佳麗地,文章伯。金縷唱,紅牙拍”,有一個對偶的如劉辰翁的“記猶是,卿卿惜;空復見,誰誰摘”;也有一、二句對偶,三、四句不對偶的。《詞譜》于此調列十四體,但實際上僅有仄韻與平韻兩體。南宋姜夔創一體,將原調仄韻改為平韻,字數、句式、韻數皆與正體相同。此后詞人趙以夫、吳文英、彭元遜、張炎等少數作品偶用此體,但聲情效果與正體頗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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