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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棄疾《念奴嬌·書東流村壁》鑒賞
辛棄疾《念奴嬌·書東流村壁》鑒賞1
《念奴嬌·書東流村壁》
宋代:辛棄疾
野棠花落,又匆匆過了,清明時節。刬地東風欺客夢,一枕云屏寒怯。曲岸持觴,垂楊系馬,此地曾經別。樓空人去,舊游飛燕能說。
聞道綺陌東頭,行人長見,簾底纖纖月。舊恨春江流不斷,新恨云山千疊。料得明朝,尊前重見,鏡里花難折。也應驚問:近來多少華發?
《念奴嬌·書東流村壁》譯文
野棠花兒飄落,匆匆又過了清明時節。東風欺凌著路上的行客,竟把我的短夢驚醒。一陣涼氣吹來,向我的孤枕襲來,我感到絲絲寒意。在那彎曲的河岸邊,我曾與佳人舉杯一起飲酒。在垂柳下,我曾在此地與佳人離別。如今人去樓空,只有往日的燕子還棲息在這里,那時的歡樂,只有它能作見證。
聽說在繁華街道的東面,行人曾在簾下見過她的美足。舊日的情事如東流的春江,一去不回,新的遺憾又像云山一樣一層層添來。假如有那么一天,我們在酒宴上再相遇合,她將會像鏡里的鮮花,令我無法去折。她會驚訝我又白了頭發。
《念奴嬌·書東流村壁》注釋
東流:東流縣,舊地名。治所在今安徽省東至縣東流鎮。
野棠:野生的棠梨。
匆匆:形容時間過得飛快的樣子。唐牟融《送客之杭》詩:“西風吹冷透貂裘,行色匆匆不暫留。”
刬(chàn)地:宋時方言,相當于“無端地”、“只是”。
云屏:云母鑲制的屏風。寒怯:形容才氣或才力不足。
觴:中國古代的一種盛酒器具。
系(jì)馬:指拴馬。
“樓空”句:蘇軾《永遇樂》:“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
綺陌:多彩的`大道,宋人多用以指花街柳巷。
纖纖月:形容美人足纖細。劉過《沁園春》(詠美人足):“知何似,似一鉤新月,淺碧籠云。”
料得:預測到;估計到。明朝(zhāo):以后,將來。
尊:指酒器。重見( jiàn):重新相見,重新遇到。
華發:花白的頭發。《墨子·修身》:“華發隳顛,而猶弗舍者,其唯圣人乎?”
《念奴嬌·書東流村壁》賞析
這是游子他鄉思舊之作。先由清明后花落寫起,接著敘游子悲愁。“曲岸”、“垂楊”兩句道離愁,“樓空”兩句寫別恨。換頭“聞道”緊承“燕子能說”,揭示“空樓”中佳人當時處境:“簾底纖纖月”,月不圓人也不團圓。“料得明朝”又翻出新意:果真能見,但她可望而不可及。吞吐頓挫,道出佳人難再得的幽怨。
此詞上闕中:“野棠花落,又匆匆過了,清明時節,刬地樂風欺客夢,一枕云屏寒怯。”清明時節,春冷似秋,東風驚夢,令人觸景生情,萌生悲涼之情感。“又”字點出前次來此,也是之個季節。暗合于唐人崔護春日郊游,邂逅村女之事。“客夢”暗指舊游之夢,“一枕寒怯”之孤單又暗襯前回在此地的歡會之歡愉。果然,下邊作者按捺不住對往事的追憶:“曲岸持觴,垂楊系馬,此地曾輕別。樓空人去,舊游飛燕能說。”曲岸、垂楊,宛然如舊,而人去樓空了;只有似曾相識之飛燕,在呢喃地向人訴說,為人惋惜而已。末句化用東坡《永遇樂》“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詞意,卻能翻出新意,頗有信手拈來之感。這五句,作者回憶往日惜別感傷此時不得復見筆落之處愁思可見,這隱隱含悲之語在其詞作中少有。
此詞下闕則歇拍處意脈不斷,承接上片回憶之感傷一氣流注而入下片:“聞道綺陌東頭,行人長見,簾底纖纖月。”“綺陌”,猶言煙花巷。纖纖月出于簾底,指美人足,典出窅娘。極艷處,落筆卻清雅脫俗,此亦稼軒之出眾之處。至此可知此女是風塵女子。這里說不僅“飛燕”知之;向行人打聽,也知確有此美人,但已不知去向了。惆悵更增,所以作者傷心地說:“舊恨春江流不斷,新恨云山千疊。”上年惜別的舊恨,已如流水之難盡;此時重訪不見的新恨更如亂山云疊,令人如何忍受。皖南江邊山多,將眼前景色信手拈來,作為妙喻。用意一唱三嘆,造語一波三折,稼軒為詞,達情至切他人有感而覺無可言者,他都能盡情抒發。如鏡里花難折,似有未了之意但不知從何說起。稼軒則又推進一層,造成了余意不盡的結尾:“也應驚問:近來多少華發?”意思是:那時,想來她也該會吃驚地、關切地問我“你怎么添了這多的白發啊!”只能如此罷了!
全詞以想象中的普通應酬話,寫出雙方的深摯之情與身世之感嘆。這白頭,既意味著“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深情,又飽含著“老卻英雄似等閑”的悲憤,真可謂百感交集。寫到此,戀舊之情、身世之感已渾然不可分,大有“倩向人喚取,紅巾翠袖,英雄淚”(《水龍吟》)的意味,實為借戀杯之酒,澆胸中感時傷事之塊壘。因為有此一結,再返觀全詞,只覺得無處不悲涼。這結尾,也照應了開頭的歲月如流,于是歸結到蕭蕭華發上,就此頓住。
辛詞郁積如山,欲說還休。清真所為是筆觸纖細、筆筆勾勒的工筆仕女圖;稼軒作成的卻是灑脫爽健、一揮而就的潑墨寫意畫。這藝術風格上的差異,是詞人個性與氣質的差異而造成的。同時也能看出稼軒詞作風格之獨特,確實與眾不同。
《念奴嬌·書東流村壁》創作背景
此詞是公元1178年(淳熙五年)江西帥召為大理少卿時作。辛棄疾年青時路過池州東流縣,結識一位女子,此次經過此地,重訪不遇,感發而作此詞。
《念奴嬌·書東流村壁》作者介紹
辛棄疾(1140-1207),南宋詞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別號稼軒,漢族,歷城(今山東濟南)人。出生時,中原已為金兵所占。21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一生力主抗金。曾上《美芹十論》與《九議》,條陳戰守之策。其詞抒寫力圖恢復國家統一的愛國熱情,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對當時執政者的屈辱求和頗多譴責;也有不少吟詠祖國河山的作品。題材廣闊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詞,風格沉雄豪邁又不乏細膩柔媚之處。由于辛棄疾的抗金主張與當政的主和派政見不合,后被彈劾落職,退隱江西帶湖。
辛棄疾《念奴嬌·書東流村壁》鑒賞2
念奴嬌·書東流村壁
辛棄疾
野棠花落,又匆匆過了,清明時節。
刬地東風欺客夢,一枕云屏寒怯。
曲岸持觴,垂楊系馬,此地曾輕別。
樓空人去,舊游飛燕能說。
聞道綺陽東頭,行人長見,簾底纖纖月。
舊恨春江流不斷,新恨云山千疊。
料得明朝,尊前重見,鏡里花難折。
也應驚問:近來多少華發?
辛棄疾詞作鑒賞
辛棄疾絕少寫自己的愛情經歷,偶一為之,便迥異諸家,帶著一種擊節高歌的悲涼氣息。卻少有婉轉纏綿之意。此詞即是其例。
據鄧廣銘《稼軒詞編年箋注》,此詞可能是淳熙五年(1178)自江西帥召為大理少卿時作。覽其詞意,當是作者年青時路過池州東流縣,結識一位女子,這回經過此地,重訪不遇,感發而作此詞。
開頭五句:野棠花落,又匆匆過了,清明時節,刬地樂風欺客夢,一枕云屏寒怯。清明時節,春冷似秋,東風驚夢,令人觸景生情,萌生悲涼之情感。
又字點出前次來此,也是之個季節。暗合于唐人崔護春日郊游,邂逅村女之事。客夢暗指舊游之夢,一枕寒怯之孤單又暗襯前回在此地的歡會之歡愉。果然,下邊作者按捺不住對往事的追憶:曲岸持觴,垂楊系馬,此地曾輕別。樓空人去,舊游飛燕能說。曲岸、垂楊,宛然如舊,而人去樓空了;只有似曾相識之飛燕,在呢喃地向人訴說,為人惋惜而已。末句化用東坡《永遇樂》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詞意,卻能翻出新意,頗有信手拈來之感。
這五句,作者回憶往日惜別感傷今日不得復見筆落之處愁思可見,這隱隱含悲之語在其詞作中少有。
歇拍處意脈不斷,承接上片回憶之感傷一氣流注而入下片:聞道綺陌東頭,行人長見,簾底纖纖月。綺陌,猶言煙花巷。纖纖月出于簾底,指美人足,典出窅娘。據龍沐勛《東坡樂府箋》,此又是從東坡《江城子》詞門外行人,立馬看弓彎句脫化而出。極艷處,落筆卻清雅脫俗,此亦稼軒之出眾之處。至此可知此女是風塵女子。這里說不僅飛燕知之;向行人打聽,也知確有此美人,但如今不知去向了。惆悵更增,所以作者傷心的說:舊恨春江流不斷,新恨云山千疊。去年惜別的舊恨,已如流水之難盡;今日重訪不見的新恨更如亂山云疊,令人如何忍受。
皖南江邊山多,將眼前景色信手拈來,作為妙喻。當然,這兩句里已經有意無意地滲透進了家國恨,身世恨,報國無門之恨。不斷之恨當是如此。稼軒遭遇頗多,故融合而難分了。陳廷焯評為矯首高歌,淋漓悲壯,便是領會其中的深意。意思本來到此已完,不斷詞人借助想象,又轉出一層意思來:料得明朝,尊前重見,鏡里花難折。即使還有重逢的機會,只恐已屬他人,終如鏡花水月,不復可得,永抱杜牧《嘆花》詩綠葉成陰子滿枝之憾了。用意一唱三嘆,造語一波三折,稼軒為詞,達情至切他人有感而覺無可言者,他都能盡情抒發。如想見鏡見難折,似有未了之意但不知從何說起。稼軒則又推進一層,造成了余意不盡的結尾:也應驚問:近來多少華發?那時,想來她也該會吃驚地、關切地問我:你怎么添了這多的白發啊!只能如此罷了!以想象中的普通應酬話,寫出雙方的深摯之情與身世之感嘆。這白頭,既意味著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深情,又飽含著老卻英雄似等閑的悲憤,真可謂百感交集。寫到此,戀舊之情、身世之感已渾然不可分,大有倩向人喚取,紅巾翠袖,英雄淚(《水龍吟》)的意味,實為借戀杯之酒,澆胸中感時傷事之塊壘。因為有此一結,再返觀全詞,只覺得無處不悲涼。這結尾,也照應了開頭的歲月如流,于是歸結到蕭蕭華發上,就此頓住。
如上縷析,這篇作品并非沒有其他言情佳作曲折宛轉的內含,然而辛稼軒不就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委婉的風致來抒寫,更不用香衾、銀燭、玉筋紅淚那些字眼。他筆下揮灑的是東風欺夢、驚見華發,其間僅以纖纖月略作點染,一現即隱。整體格調悲涼慷慨,《白雨齋詞話》評為悲而壯,是陳其年之祖。
此詞風格迥異之處不僅在其外表,而更在其氣質不同,字里行間隱含著悲涼。它雖寫情事,卻不專為寄男女之情而作,作者的'思想感情里本來就浸透了英雄投閑、報國無門的悲憤,不免觸處皆發,使得這首愛情詞自始至終透出一股悲憤情感。到后來,就亦比亦彼,渾然難分。同時,對于男女之情,稼軒所表現的也不是纏綿無法擺脫,而是把其一往情深歸之于感慨無限的喟嘆之中。其音調也不是低徊的,凄婉的;而是急促的,擊案赴節、一噴而出的。看來,這樣的言情詞,就只能是配合著銅琵琶、鐵綽板來唱,情詩的。這樣的新境界,只能于稼軒詞中見到了。
周邦彥《瑞龍吟》,寫的也是桃花人面的舊曲翻新(周濟《宋四家詞選》評)。同一題材,在稼軒手里是敲唾壺盡缺的悲歌,在清真筆下卻是傳統情詞的淺斟低唱。周詞是迴環吞吐,惟恐不盡;辛詞卻是郁積如山,欲說還休。清真所為是筆觸纖細、筆筆勾勒的工筆仕女圖;稼軒作成的卻是灑脫爽健、一揮而就的潑墨寫意畫。這藝術風格上的差異,是詞人個性與氣質的差異而造成的。同時也能看出稼軒詞作風格之獨特,確實與眾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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