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簡介
《紅樓夢》在文壇上的出現,標志著中國小說藝術的成熟。在藝術上,她不僅可與我國源遠流長的詩詞曲賦中最輝煌的作品相媲美,而且可與世界文學中第一流的小說名著并列而無愧。以下是小編整理的相關資料,希望對大家有幫助。
《紅樓夢》簡介
《紅樓夢》,中國古典四大名著之首,清代作家曹雪芹創作的章回體長篇小說,又名《石頭記》《金玉緣》《脂硯齋重評石頭記》。此書有120回“程本”和80回“脂本”兩種版本系統。新版通行本前八十回據脂本匯校,后四十回據程本匯校,署名“曹雪芹著,無名氏續,程偉元、高鶚整理”。 《紅樓夢》是一部具有世界影響力的人情小說作品,舉世公認的中國古典小說巔峰之作,中國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傳統文化的集大成者。小說以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興衰為背景,以賈府的家庭瑣事、閨閣閑情為脈絡,以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的愛情婚姻故事為主線,刻畫了以賈寶玉和金陵十二釵為中心的正邪兩賦有情人的人性美和悲劇美。通過家族悲劇、女兒悲劇及主人公的人生悲劇,揭示出封建末世的危機。
《紅樓夢》的藝術成就
自《紅樓夢》問世以來,同時代人早已發出了“傳神文筆足千秋”的贊嘆;脂硯齋等對這部小說藝術上的創新之點和獨到之處不乏有價值的評點;戚蓼生在為之作序時以“一聲兩歌,一手兩牘”,“注彼寫此,目送手揮”等評論,很有見地地道出了小說神妙的藝術手腕。魯迅在概括中國小說的歷史發展時更說過,“自從《紅樓夢》出來以后,傳統的思想和寫法都打破了”,給予高度的評價。《紅樓夢》的確是一座藝術的寶殿,氣象萬千,蔚為大觀,無論是她的整體還是細部,都能引人入勝,開人心智。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探討這部杰作的藝術經驗、概括其藝術成就,成為紅學研究中長盛不衰的熱點,大致涉及到下述諸方面。
一、從總體上看,《紅樓夢》最大的藝術特色是她像生活本身那樣豐富復雜而渾然天成
《紅樓夢》是一部以作家的個人生活經歷為基礎寫成的小說,但并非作家的自傳實錄。從生活到藝術,期間經過了極大的提煉、改造、增刪、虛構,所謂“十年辛苦不尋常”。小說雖則是為“閨閣昭傳”、寫兒女真情,卻展開了極其廣闊繁富的生活畫面。從貴族世家、宮闈內廷、官衙寺廟,到市井閑人以至村野細民,一幅幅生活圖景聯綴交織、剪接生發,要耗費作家多少心血!歷來對于《紅樓夢》的“百科全書”之譽,不過是一種比喻性的說法,是贊嘆描摹生活的豐富精微;實際上藝術創作更有其特殊艱辛之處,一切都要經過作家感情的熔鑄、心靈的孕育,所謂“字字看來皆是血”。小說所呈現的千姿百態的社會人文景觀,無不灌注著作家的血淚辛酸、人生體驗。然而,就是這樣一部血淚凝成、苦心經營的書,讀起來卻如行云流水、毫不費力,并不感到人工斧鑿的痕跡,仿佛一切本來如此,作家不過隨手拈來,照實錄下。難怪有人讀了小說要去尋訪故址,調查事實,看成是作者自敘或歷史上某人某事的影射,以致考據索隱,綿綿不絕。這種文學史上罕見的現象,除去讀者自身的原因之外,同《紅樓夢》這部作品本身的特殊性,也包括她在藝術上這樣一種妙奪天工、不露人巧的特色有關。
看似平淡而細品醇厚,“極煉如不煉,出色而本色”,可以說是《紅樓夢》藝術品格的基本特征,顯示出藝事的上乘之境和大家風范。在這里,真和假、虛和實、平和奇達到了有機統一,能于假中見真、平中出奇、虛實相生,天功人巧已經渾然難辨了。
二、與上述總的特色相聯系,《紅樓夢》的藝術結構和敘事觀點也是匠心經營而又渾然一體的
小說在結構上的最大特點是其完整性和有機性。“佳園結構類天成”,人們對大觀園的這一贊語移用于小說也是完全適合的。大觀園是一座匠心經營又有自然之氣得自然之理的人工園林。作家崇尚自然,并不排斥人巧。小說本身便如一座精心建構而又自然天成的“天上人間諸景備”的社會大觀園。
1、《紅樓夢》前五回在全書藝術結構中的特殊的意義。前五回不僅是全書故事情節發展的一個引線,而且是整個悲劇的一個縮影,幾乎所有重要人物都在這兒埋下了種子、形成了胚胎。它既是全書的一部分,又具有相對的獨立性。前五回中的情事對全書多有總攝、提示作用,又很強的凝結力和概括性。如第一回開頭女媧補天遺石入世的神話,隱喻“末世”的背景和“頑石”的品性,并借石頭之言道出創作意圖;絳珠和神瑛在仙界有甘露之惠,為后文在人間的眼淚之酬作了鋪墊。第二回冷子興演說榮國府,“使閱者心中已有一榮府隱隱在心”(脂評)。又如第五回的“夢中之夢”新穎奇警、意韻深長,判詞和曲文是主要人物性格的提綱和命運的預示。總之,前五回是序曲,總主題及各人物的主題旋律均已奏出,只待以后的樂章來豐富、印證、完成。領會了前五回的奧妙,仿佛掌握了打開這座藝術宮殿的總鑰匙。
2、全書結構的支架通常認為是寶玉、黛玉、寶釵之間的愛情婚姻悲劇以及與之相伴的以賈府為代表的貴族世家的由盛而衰的過程;有的研究者因王熙鳳這個人物地位重要性格豐滿而將其作為貫穿全書的主要線索。小說故事的正式展開應在第六回,從千里之外、芥豆之微的一個小小人家寫起,便進入了“劉姥姥一進榮國府”的正面描寫。從第六回起,有的研究者將全書分為四個段落,有的分成五個段落,不管具體如何劃分,大體上都循著賈府由鼎盛至衰敗的走向,以若干重大事件為標志,按情節的起落分合將其分作若干單元。可以看出,作家的筆力先是集中在一批主要人物包括寶玉、黛玉、寶釵、鳳姐、可卿等人物以及榮寧二府和大觀園的環境描寫上;繼之著重寫寶黛之間感情的日益綿密,復雜回環的歷程,寫寶玉和賈政逆子和嚴父之間的沖突及其激化;接下來,對大觀園內外的眾多女兒包括湘云、妙玉、晴雯、平兒、鴛鴦、香菱以至二尤和賈府上下的種種矛盾作了更為廣泛的描寫;從第五十五回起,全書氣氛為之一變,賈府急劇衰落,至七十回抄檢以后,發悲音、感凄清、衰象愈來愈顯,全書雖未寫完,但三春已去、眾芳搖落,樹倒猢猻散的大勢已不可逆轉。由于作家有全局在胸,全書雖跌宕起伏、搖曳多姿,卻首尾相連、八面貫通,是一件完整的藝術品。
3、“草蛇灰線,伏線千里”,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也是人們都認同的觀點。小說的每一個情節以至細節都不是孤立的,都是作為整體的有機部分而存在的。比如寫劉姥姥一進榮國府,就伏下了“二進”、“三進”。惜春出場的第一句話“剃了頭作姑子去”,遙遙照應著這個“侯門繡戶女”最終“獨臥青燈古佛旁”的歸宿。賈寶玉不喜讀書,廝混內幃、結交優伶的種種“不肖”,釀成了“大承笞撻”的果,而挨打之后秉性不改,倒得賈母庇護游蕩園中,更發展了他的自由個性,成為他不肖更甚的因。可以說,任何一個段落從書中抽取出來都有隔斷血脈之虞。而每一個生活場面,又可以從多種角度觀察,獲得多種意義。如元春歸省,既是鮮花著錦的大喜事,又是骨肉離散的大悲劇。再如,用幾枝宮花作引線遍串各房,幾乎把十二釵都引了出來;為尋一只茶杯,就把場景從闔家賞月的凸碧山莊調度到了只有二人聯句的凹晶溪館水邊。穿插得如此巧妙,轉換得如此自然,使人不知不覺地隨著作家走去。小說就是這樣以金針暗度之筆、移花接木之文,把人物、事件貫穿成為一個整體。
4、有別于以往的古典小說幾無例外地用全知敘事,《紅樓夢》的敘事觀點兼有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的長處,既可增強親歷親聞的真實感,又可不受拘限地敘寫大千世界。作者假托此書為“石頭”所記,有時又讓它代替“我”的角色在書中出現。讀者看到石頭的第一人稱敘述表明他是故事的親歷者,更多的時候則因石頭已幻化為主人公身上的通靈寶玉,能夠觀察了解周圍事物,展開第三人稱的自由敘述。有時則采用書中某一人物的觀點來敘述,必要時也不排除“作者全知”。總之在敘事觀點上靈活多變又轉換自如。與此相關,小說中設計了甄賈兩府和甄假兩個寶玉來諧“真假”,用意在既要追蹤躡跡地實錄真事,又要用“假語存焉”有所避忌。小說的主體部分是隱去了真事的虛構,在關鍵處如南巡、抄家等又特筆用“甄”事點醒。可見,以石頭為敘述者,虛構了其與主人公靈性相通又非一體的微妙關系,通過甄真賈假此實彼虛兩條線索來寫歷過一番夢幻的“真事”,既體現了藝術創作典型概括的通例,也出于避忌文字招禍的需要,是作者創造的一種獨特的結構形式和敘述方式。
三、創造了眾多個性鮮明內涵豐富的人物形象
《紅樓夢》在人物創造方面的成就,可以說是空前的,而且直到今天,也難以舉出哪一部作品能夠達到這樣的水平。這不單是指數量而言,《紅樓夢》創造了數十、數百人物,是一個長長的人物畫廊,或說是整個形象的體系;更是指藝術魅力而言,書中各色人物藝術生命力旺盛,歷久彌新。
1、首先,是對主人公的研究。賈寶玉這個人物異常新穎獨特,又十分親切可感。他既有石破天驚的新奇之想,又有撲面而來的世俗之氣。在賈寶玉的性格素質中,很多獨異之處:愛紅;見了女兒就清爽,見了男子便覺得濁臭逼人。作為貴族之家的精神囚徒,他被禁錮在高墻深園之內。生活天地的狹小,反倒激起了自由思想的翅膀。他不只咀嚼身邊的小悲歡,擔憂自己前途難測的愛情,而且苦苦追索難以解開的種種人生之謎,負荷著一般人還意識不到的痛苦和不幸。他似傻如狂地擾亂封建秩序,痛斥國賊祿蠹,大膽執著地追求純真的愛情;有時卻又呼喚自然,向往返璞歸真、參禪悟道。作家有分寸地、生動地展示這種矛盾運動的復雜過程,使各個側面有主有次、時隱時現、相反相成,由此產生一股強大的性格合力。賈寶玉這個“癡公子”就是這樣一個難以窮盡的審美對象。
2、圍繞著主人公的女性形象,同樣是研究者經常矚目的課題。其第一序列是“金陵十二釵”,不僅正冊,在副冊和又副冊中也有十分重要的人物。這些女性形象同樣既有鮮明突出的個性特征,又有豐富深厚的性格內涵。首先,要把大觀園內外那一群年齡和生活環境相近的青年女子寫得個性鮮明、色彩各異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她們其實也都是“富貴閑人”,閨閣之中并無什么驚天動地之舉,不過“小才微善”,然而,人們卻決不會把他們混淆。大體上說,薛寶釵給人的總體印象是“冷”,黛玉是“愁”,湘云是“豪”,鳳姐是“辣”,探春是“敏”,迎春是“懦”,元春是“貴”,妙玉是“潔”,香菱是“苦”,金桂是“悍”,鶯兒是“巧”,紫鵑是“慧”,……。各人的性格色調是那樣鮮明、不可更易;但就每一個人物而言,其性格世界又是十分復雜豐富的。
薛寶釵是著名的“冷美人”。冷美人之“冷”,是冷艷、淡雅;又是冷靜、理智;有時又是冷漠、冷酷。從外表到內心,從克己到處人,體現著一種自我修養的很高境界。她衣妝淡雅、居處素凈、罕言寡語、端莊典麗,顯示出一種凝重、封閉的個性。她服食的“冷香丸”意味深長,以冷制熱,喻示對自己內心感情的克制、壓抑,天真被世故吞噬,愛戀之情被閨范禮教掩藏。有時,這種冷靜到了冷漠、麻木、失去同情心的地步。冷香寒徹,終究導致雪埋金簪。冷美人始終未能贏得“癡公子”的赤子之心,只能在無愛的婚姻和孤寂的生活中抱恨終身。這一以“冷”為特征的性格包含了豐富的社會內容。
人稱“病西施”的林黛玉整天愁眉不展,“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體態的病和心態的愁疊合為一,那淌不完的淚水是心靈之泉,是前生所飲的“灌愁海水”所化。人們看到,病愁、鄉愁、為落花無依柳絮飄零而愁,自身的孤苦無靠和愛情的前景暗淡更使她陷入了無可解脫的愁的深淵。在這個敏感多愁的少女的精神世界里,同愁悶伴生的正是抗世違俗的自尊和目下無塵的孤高,潛藏著一種執著的人生追求和熱烈的愛情向往,這是一種較《紅樓夢》中其他女性遠為清醒的自我意識和個性要求。所謂“林黛玉型”應當不只是對其多愁善感的外部印象而言,還應當看到這一性格豐富的文化內涵,體察其超越群芳成為《紅樓夢》第一女主人公的性格特質。
湘云之豪令人神往。她襟懷坦蕩、言動爽快,燒鹿大嚼、醉眠花裀更有名士風度。然而籠罩在整個家族和社會頭頂上的陰影同樣追隨著她,樂觀豁達的云丫頭也有自己的煩難和隱憂。最終也只有順從命運的安排。釵、黛、湘可以說是全書中最重要的“鼎足而三”的女性形象,一個深沉,一個孤高,一個豪爽,三者都是美,卻又是迥然不同的。
辣,應當是鳳姐形象給予人的總體感受。然而,“鳳辣子”的辣味仔細辨析起來也很復雜,是一種綜合的美感效應,很難用一定的邏輯概念來規范,人們可以從不同的角度來體味,比方說包含著殺伐決斷的威嚴、穿心透肺的識力、不留后路的決絕、出奇制勝的諧謔等等。有時辣得令人可怖,毛骨悚然;有時辣得令人叫絕,痛快淋漓。鳳姐這個人,不論是干好事還是干壞事,還是好壞參半的事,都脫不了辣的特色,永遠給人以新鮮感和動態感。鳳姐不僅才識不凡,并且具有強烈的自我實現的欲望。當其出格出眾,向男性中心的社會,的確揚眉吐氣;當其機關算盡,為無限膨脹的私欲踐踏他人特別是同為女性者的人格尊嚴以至生存權利時,則不能不令人心寒。這兩者交織形成了一個以辣為特色的中國女性性格的奇觀。鳳姐形象具有很高的審美價值。
中國傳統的戲曲小說中所描寫的人物往往有極大的夸飾,以至就是某種品質的化身,如忠、奸、智、莽等。《紅樓夢》所展示的不是單一的各種規范人格,而是血肉豐滿的現實人格。魯迅說《紅樓夢》所寫的“都是真的人物”,“和從前小說敘好人完全是好、壞人完全是壞的大不相同”。這是對于《紅樓夢》人物創造的很高評價。
3、《紅樓夢》的人物形象體系充滿了辯證的因素,在形象的相互聯結和對照反差中極大地擴展了生活的容量。各色人物幾乎都可以作多種排列組合,成為序列或對照映襯,在變化中見統一,在比較中顯個性。如賈府四春、紅樓二尤、黛與釵、寶玉與賈環、薛蟠與寶釵、探春與賈環、趙姨娘與周姨娘、王夫人與邢夫人、鳳姐與李紈、賈母與劉姥姥、焦大與賴大、張道士與王一貼……不勝枚舉。只要選取一定的視角,就能發現其具有可比性。藝術形象的多樣性固然使人眼花繚亂,卻隱然有一種韻律寓含其間。同時,對照和映襯更是交叉地多方位地存在的。釵和黛固然是一種對照,寶釵和她的胞兄薛蟠又是一種對比,一個通情達理,一個任性尚氣;寶釵和她嫂子夏金桂又是另一種對比,金桂的驕橫恣肆,在小姑平和自重的反襯下,更顯得氣焰灼人。賈環和探春是一母所生,一個俗,一個雅;寶玉和賈環是兄弟,一個對不情之物都有情,一個則對有情之人都絕情。尊貴的老祖宗和村樸的劉姥姥,發跡的賴大和背晦的焦大,……都在各各不同的反差中顯出其特性。至于“晴有林風,襲為釵副”之類,則不僅是一種對比,而且是一種整體性的對應了。
形象體系的構成是長篇小說的重要美學問題,《紅樓夢》在這方面的成就也標志著小說藝術的成熟。
人物研究可以說是紅學研究中最有成績的方面之一,小說中幾乎每一個人物都論到了,尤其是重要人物更有深入透徹的分析。論者大多采取客觀的、實事求是的態度和辯證的比較的方法,使研究水平有大幅度的提高。
四、《紅樓夢》創造了遠邁前代、至今仍不失為楷模的第一流的文學語言
《紅樓夢》的語言既平淡樸素,又文采斐然,或說其“文雖淺其意則深”,有含蓄蘊藉之美。語言藝術上的特色也是和全書總的特色相聯系的。
1、《紅樓夢》語言的佳處在于它的全體,而不在一枝一節,很難舉出某一處來說明它語言藝術的成就,最好的辦法是通讀全書。而且,它的表現力不是呈現在詞句的表面,而是含蘊在內里。它把寶黛愛情寫得極其纏綿旖旎,通篇卻找不到絢麗的詞句和藻飾,作家只用普通的樸實的口頭語來寫,卻把“兒女真情”表達得極為深婉曲折,許多盛大熱鬧的場景、粉淡脂濃的`人物,并不是用華美的詞藻堆砌出來的。脂硯齋在評點中常常贊美《紅樓夢》在這方面不落俗套,不用前人用濫了的寫法。而且常常用略貌取神、以此寫彼的方法使人意會,調動讀者的想像來補足。當然,小說中也不乏清辭麗句,亦有鋪陳辭采之處,那都是切合特定場合的需要,而且非常精煉。
2、《紅樓夢》是以北京話為基礎的古典白話小說,但比過去的白話小說名著更有生活情致,更富文學意味,也更有全民性。《紅樓夢》的用語基本是白話,間有淺近文言,但不覺生硬、不感板滯,很少套話官腔,顯得靈活流動,當文則文,當白則白,和諧相間。《紅樓夢》在把生活語言改造成精粹的文學語言上,其吸收、銷融的器度是十分恢宏的。生活中的俗語詞、方言詞、社會習慣語、熟語、歇后語等都可以被馴化而為文學詞匯。有的詞語更是作家的獨創,“意淫”、“祿蠹”、四句俗諺口碑連成的護官符以及判詞曲子等包含的許多精警語句,既不見經傳,也不是俗語,自《紅樓夢》出來后則已成為人所共知的新典和新諺了。《紅樓夢》中并非沒有采用方言土語,論者也曾為吳語京語爭執不休,由于作家的選擇、提煉,用得恰到好處,中國的讀者不分南北都能明白通曉,領略其中韻味,正好說明作者博采方言,熔鑄成家。總之,《紅樓夢》的語言,較之以往的小說作品,更加生活化,也更加文學化了,作為一種規范的文學語言,歷來被各種權威性的漢語詞典引為例子。
3、特別要提出的還有《紅樓夢》在人物語言和對話藝術方面的成就。一般常歸結為語言的性格化,所謂“聞其聲如見其人”。《紅樓夢》寫了幾百個人,要做到這一點則要寫出“百人百聲口”,書中人物流品復雜,個性各異,作家要設身處地、體察入微,描摹得當地為數以百計的人“代言”,這是何等功力!何況,就每一個人物而言,作家不能靠一種程式、一個腔調來實現人物語言的性格化。同一個人物,因時間、場合、心態等不同,其語言也千變萬化。長篇小說人物對話技巧中還有一種眾人交口的場合,這不是舌戰群儒式的交替直流式,而是多人眾口的錯綜交流式。《紅樓夢》能在整體反映中照顧到每一個人,將身份相類、話風相近的人區分開來,難度是很大的。傳說曹雪芹“善談吐,風雅游戲,觸境生春,聞其奇談娓娓然,令人終日不倦,是以其書絕妙盡致”(清·裕瑞《棗窗閑筆》)。除去辛苦錘煉之外,作家的語言天才令人驚嘆。
五、發闡《紅樓夢》中充溢著的詩意和蘊含著的哲理
從敘事文學的角度看,《紅樓夢》所寫的故事平淡無奇,近乎瑣屑,然而卻又那么經讀耐看。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其中熔入了作家豐富的人生感受,在小說的深層蘊藏著詩情和哲理。
翻開《紅樓夢》的許多篇章,諸如讀曲、葬花、撲蝶、畫薔、醉眠、乞梅、誄晴,以至跌扇、篦頭、觀局、斗草等等,都會使人受到一種詩情畫意的感染。多少詩人和畫家從中汲取靈感和題材。這在文學史上也是罕見的現象。詩意之于《紅樓夢》,不限于其中數量可觀的詩詞韻文,也不限于某些可供吟詠作畫的片斷,也不僅指詩的構思和技巧在小說創作中的運用,最根本的應是作家的詩人氣質對小說藝術素質的影響和滲透。不論是自然的還是人生的春、夏、秋、冬、陰、晴、雨、雪,都似乎有性靈和神韻,作家的喜、怒、哀、樂,傷悼和同情,辛酸和憂憤,那感情的波濤總在涌動。小說雖然不是抒情詩,卻可以有濃郁的抒情性。曹雪芹作為一個詩人的才華和修養在《紅樓夢》里打下深深的印記。中國源遠流長的抒情文學滋養了《紅樓夢》小說藝術的機體。
單有感情的真醇還不夠,《紅樓夢》又是中國古典小說中惟一達到哲理深度的作品。傳統小說在藝術上令人最難以忍受的是那露骨的說教,即使某些包含優秀現實內容的作品也未曾超越道德倫理思想的層面,上升到對人生價值和生命目的哲理思索的高度。只有《紅樓夢》,它對現實存在合理性的懷疑,對人生歸宿的冷靜關注,對生命價值的執著追求,使作品的思想升華到哲學的層面。這種思考和探求,又是非常自然地通過人物的精神歷程隱然無痕地滲透在作品的藝術整體之中,而不是生硬地把外在觀念和生活形象拼湊在一起。這種滲透,當然體現在書中主要人物的性格命運以及一些警語中,即使是在全書的藝術構思、情節安排以至細節描寫中,也幾乎無處不在。書中對于盛與衰、熱與冷、歡與悲、動與靜、聚與散的處理,無不貫穿著盛極必衰、樂極生悲、靜極思動這樣的哲理內涵,有時更是熱中有冷、樂中隱哀、相伴而生。《紅樓夢》這部小說的耐讀,同深入肌理的哲理思考是大有關系的。
還有不少論者探討象征和隱喻在《紅樓夢》中大量和巧妙的運用,指出其原因不單是由于傷時罵世不便明說,它和小說的懸念、詩歌的取喻都有關系。大而言之,神話的背景、幻境的閱歷都有隱括和預示的作用;小而言之,服用冷香丸、柚子換佛手之類,都同人物的個性和命運相關合。數量眾多的詩詞、謎語、酒令、花名等,更是對各人品格和歸宿的形象寫照,既貼切又含蓄。連人物的命名都有講究,諧音、寓意、因事、隨緣,看似隨手拈來,實則多有寄托。
六、文備眾體,藝熔一爐
《紅樓夢》除小說主體文字兼有各體之長外,書中包羅的其他文體可以說應有盡有:詩、詞、曲、歌、謠、諺、贊、誄、偈、辭賦、聯額、書啟、燈謎、酒令、駢文、擬古文……等等。以詩而論,又有五絕、七絕、五律、七律、排律、歌行、騷體,有詠懷詩、詠物詩、懷古詩、即事詩、即景詩、謎語詩、打油詩,有限題的、限韻的、限詩體的,有應制體、聯句體、擬古體,……余不概舉。可以說是真正的文備眾體。而這一切又都是小說的有機部分,不同于其他小說的游離于情節之外,若刪除這各體文字將會大大損害小說的藝術整體。在數以百計的韻文中,作者絕少自己出面,都系替人物“代擬”,要把各人之作,擬得“詩如其人”,誠非易事。如諸芳共詠海棠,黛玉的風流別致,寶釵含蓄渾厚,湘云清新灑脫,互不相犯,可謂“按頭制帽”。其他各詠亦復如此。
《紅樓夢》對中國文化藝術集大成的豐姿,絕不限于文體和文學本身,各種姐妹藝術,包括戲劇、曲藝、繪畫、書法、音樂、游戲,以及建筑藝術、園林藝術、服飾藝術、陳設藝術、編織藝術、風箏等手工藝術,至于茶文化、酒文化、果品、點心、菜肴、烹調等綜合而成的飲食文化等,無不在書中有精妙卓絕的反映。舉凡在當時社會生活中與物質文明相伴而上升為某種文化形態、具有藝術鑒賞價值的事物,幾乎都被博學多識、才藝絕倫的作家收入筆底、活現紙上,令后人贊嘆不已。《紅樓夢》寫了那么多大小飲宴,絕不僅僅是為了吃,那本身就是一種藝術,是一種智慧、技巧和文化的結晶。即從這一角度來看,謂《紅樓夢》熔各種藝術于一爐,是當之無愧的。今天,“紅樓文化”已伸展、滲入到各個文化藝術和生活領域,就生動地證明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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