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南山原文,翻譯,賞析
節南山原文,翻譯,賞析1
原文:
節南山
節彼南山,維石巖巖。
赫赫師尹,民具爾瞻。
憂心如惔,不敢戲談。
國既卒斬,何用不監!
節彼南山,有實其猗。
赫赫師尹,不平謂何。
天方薦瘥,喪亂弘多。
民言無嘉,慘莫懲嗟。
尹氏大師,維周之氐;
秉國之鈞,四方是維。
天子是毗,俾民不迷。
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師。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
弗問弗仕,勿罔君子。
式夷式已,無小人殆。
瑣瑣姻亞,則無膴仕。
昊天不傭,降此鞠訩。
昊天不惠,降此大戾。
君子如屆,俾民心闋。
君子如夷,惡怒是違。
不吊昊天,亂靡有定。
式月斯生,俾民不寧。
憂心如酲,誰秉國成?
不自為政,卒勞百姓。
駕彼四牡,四牡項領。
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騁。
方茂爾惡,相爾矛矣。
既夷既懌,如相酬矣。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
不懲其心,覆怨其正。
家父作誦,以究王訩。
式訛爾心,以畜萬邦。
譯文:
巍巍的終南山高聳入云端,層層疊疊的山石危立險矗。太史尹氏正得勢權位顯赫,引得普天下百姓萬眾矚目。仁人君子為國政憂心如焚,不敢開玩笑哪來幽默談吐!國運已經衰落得如此不堪,你為什么還這樣熟視無睹!
巍巍的終南山高聳入云端,山谷幽深草密林木可參天。太史尹氏正得勢權位顯赫,但他執政不平有何善可言?蒼天無眼正降下重重禍患,喪亂何其多竟是不可言傳!百姓們怨聲載道沒人說好,你卻不曾有絲毫愧怍嗟嘆!
我敬愛的太史尹氏大官人!你可是咱大周王室的根本,執掌國家大政方針的重臣。天下四方的安穩靠你支撐,天子權威的牢固靠你輔振,百姓的生活道路靠你指引!現在卻得不到蒼天的眷顧,你不該總讓我們飽受窮困!
你貴為太史卻不親政勤政,已經失去天下百姓的信任!你對朝政也總是不聞不問,不要再欺哄瞞騙至德圣君!你就該靜心執政莫再發昏,不要再委政小人危及國運!那些委瑣宵小的裙帶姻親,就不該教他做高官厚祿人!
蒼天大老爺不肯陽光普照,給人間降下如此大的災疫;蒼天大老爺不肯施恩眷顧,給人間降下如此深重戾氣。至德的圣君如果降趾蒞臨,一定會讓百姓的亂心平息;至德的圣君如果執政公允,一定會讓百姓的怨怒遠離!
可嘆命多舛不被蒼天憐憫,天下槽亂至今還沒有平定;禍患滋生伴隨著歲月增長,使黎民百姓生活不得安寧。我憂國憂民之心痛如沉醉,是誰執掌國政竟如此無能!你不能鞠躬盡瘁親勞勤政,遭秧受害的還是天下蒼生!
我駕馭著那四匹高頭大馬,四馬奔騰抖動著粗壯脖頸。我站在車上瞻望四方風景,心頭茫然不知向何處馳騁!
你剛才還肆意為惡抖威風,兩眼盯著矛戟想和人作戰。很快又平息戾氣悅色和顏,猶如賓朋對坐把酒來言歡。
蒼天大老爺總是如此不公,害得我君王整日不得安生。太史尹氏不但不自警自省,反倒抱怨君子們行端坐正!
家父大夫苦心孤詣作諷詩,為的是探究我王遭難深因。抑或是為了感化你的狠心,以有利國家造福天下黎民!
注釋:
1.節:通“巀(jié)”。長言之則為巀嶭(niè),亦即嵯峨。
2.巖巖:山崖高峻的樣子。
3.師尹:大(tài)師和史尹。大師,西周掌軍事大權的長官;史尹,西周文職大臣,卿士之首。
4.具:通“俱”。
5.惔(tán):“炎”的誤字,火燒。
6.卒:終,全。
7.何用:何以.何因。
8.有實:實實,廣大的樣子。《詩經》中形容詞、副詞以“有”作詞頭者,相當于該詞之重疊詞。猗:同“阿”,山阿,大的丘陵。
9.薦:再次發生饑饉。瘥(cuó):疫病。
10.憯(cǎn):曾,乃。
11.氐:借為“榰(zhī)”,屋柱的石磉。
12.均:通“鈞”,制陶器的模具下端的轉輪盤。
13.毗(pí):猶“裨”,輔助。
14.吊:通“叔”,借為“淑”,善。昊天:猶言皇天。
15.空:窮。師:眾民。
16.式:應,當。夷:平。已:依全詩前后及此處文義,今理校為“己”,義為以身作則。
17.殆:及,接近。
18.瑣瑣:細小卑賤,《爾雅·釋訓三》:佌佌,瑣瑣,小也。姻亞:統指襟帶關系。姻,兒女親家;亞,通“婭”,姐妹之夫的互稱。
19.膴(wǔ)仕:厚任,高官厚祿,今世所謂“肥缺”。
20.傭:通“融”,明。
21.鞠讻(xiōng):極亂。讻,禍亂,昏亂。
22.惠:通“慧”。
23.戾:暴戾,災難。
24.屆:臨。
25.闋:息。
26.式月斯生:應月乃生。
27.成:平。
28.卒:通“悴”。
29.牡:公牛,引申為雄性禽獸,此指公馬。
30.項領:肥大的脖頸。
31.蹙(cù)蹙:局促的樣子。
32.茂:盛。惡:憎惡。
33.矛:通“務”,義為侮。
34.懌:悅。
35.覆:反。正:規勸糾正。
36.家父:此詩作者,周大夫。誦:詩。
37.訛(é):改變。
38.畜:養。
賞析:
《小雅·節南山》所指責的對象則是幽王及其權臣。前人屢辯詩旨是“刺王”還是“刺尹”,甚為無謂。總因古代君臣名分頗嚴,論者又往往橫亙一“詩可以怨”或一“《小雅》怨誹而不亂”之念于胸中,因之便有不同的“先入為主”之念在作怪。今就詩論詩,直刺師尹,頗為鮮明;而一再怨望“昊天”,又借以指責天子。
關于師尹,自毛傳以來皆解作“大師尹氏”,至王國維始辨析其為二人,即首掌軍職的大師和首掌文職的史尹。觀《大雅·常武》中大師“整六師”、尹氏及其屬“戒師旅”,則大師統軍而尹氏監軍,對照《小雅·節南山》詩首章,“憂心如惔,不敢戲談”正合于軍國主義背景,偏于責師;而“國既卒斬,何用不監”。乃監察司之失職,偏于斥尹。
全詩十章,共分三部分。首二章以南山起興,以象征二權臣。以山之險要象征其權之樞要,又以山之不平聯系到二臣秉政不平。結合篇末“昊天不平,我王不寧”的呼應來看,天怒人怨,總由師尹秉政不平使然,故“不平”二字為全篇眼目。只是第二部分卻一再將不平(不夷)與不己(不自為政)并提而責難,推思其義,全詩是指斥師尹失政在不能持平(夷),而要持平則又須事必躬親(己),因而全詩結構是起于夷(平)終于夷(平)而介于己。
首章點出“不敢戲談”以致“國既卒斬”;二章點出昊天再降饑疫以致“喪亂弘多”,民眾無法存活,從而“不敢戲談”之高壓失控,遂而“民言無嘉”。一章言人禍,二章言天災,由時間及順序暗示天災實人禍所致,人間暴戾上干天怒所致,此即第一部分的要害。
從第三到第六共四章為第二部分。在上兩章鋪墊的基礎上,三章進一步點明師尹之害人害天,天再施報于人,人民雙重遭殃。“詩可以怨”,怨而至天,亦已極矣!
四、五兩章句式排比,結構整齊而又不乏疏宕之美。四章圍繞“夷”“己”二字正反展開,既為師尹說法,更為一切秉政者說法,三十二字可銘于座右,可鐫于通衢。五章“昊天不傭(融)”“昊天不惠(慧)”二解是“刺”,“君子如屆(臨、己)”“君子如夷(平)”二解是“美”,也是對師尹說法。兩章排比、對比之勢,酣暢淋漓,一氣呵成,詩人的責怨之情也推到了高潮。
六章承上啟下,由怒轉嘆。
統觀第二部分四個章節,結構頗為講究:五、六章既以“昊天不傭”“昊天不惠”和“不吊昊天”以上應第三章的“不吊昊天”,又以“君子如屆(臨、己)”、“君子如夷”和“誰秉國成(平、夷)”、“不自為政(不己)”以上應第四章的“式夷式已”,可見此部分是以怨天和尤人雙向展開而又并攏合承,甚耐玩味。
第七、八、九、十章為第三部分。變每章八句為四句,于音樂為變奏。于詩情為由怨怒轉悲嘆。唯七、八兩章疑有錯簡而當易位:前“方茂爾惡”章言師黨與尹黨既相傾軋又相勾結,以見朝政難革;后“駕彼四牡”章言無奈之下只有往奔四國避亂(或求諸侯勤王),然而四方亦不可往,“蹙蹙靡所騁”。詩人說:既然宗周與四國皆被師尹擾亂,國已不國,今日上干天怒,下危人主,盡管師尹不自責己而反怨怒匡正,我身為大夫,也只有勇作詩“誦”,“以究王讻”,成此一篇檄文,為來者垂誡了!
節南山原文,翻譯,賞析2
節南山
作者:詩經
朝代:先秦
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憂心如惔,不敢戲談。國既卒斬,何用不監!
節彼南山,有實其猗。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天方薦瘥,喪亂弘多。民言無嘉,慘莫懲嗟。
尹氏大師,維周之氐;秉國之鈞,四方是維。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師。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弗問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無小人殆。瑣瑣姻亞,則無膴仕。
昊天不傭,降此鞠訩。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屆,俾民心闋。君子如夷,惡怒是違。
不吊昊天,亂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寧。憂心如酲,誰秉國成?不自為政,卒勞百姓。
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騁。
方茂爾惡,相爾矛矣。既夷既懌,如相酬矣。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怨其正。
家父作誦,以究王訩。式訛爾心,以畜萬邦。
譯文 那嵯峨終南山上,巨石高峻而聳巔。權勢顯赫的太師史尹,民眾都唯你倆是看。憂國之心如火炎炎,誰也不敢隨口亂談。國脈眼看已全然斬斷,為何平時竟不予察監! 那嵯峨終南山上,丘陵地多么廣闊。權勢顯赫的太師史尹,執政不平究竟為何?蒼天正又一次降下饑疫,死喪和禍亂實在太多。民眾言論中不再有好話,你們竟還不懲戒自我! 你們史尹和太師二人,原該是咱周室的柱石。掌握了國樞的鈞輪,四方諸侯靠你們維系,大周天子靠你們輔佐,也使人民踏實心不迷。老天爺實在太不良善,不該斷絕人民的生機。 處事不誠心不親自辦理,百姓對你們就不相信。不咨詢耆舊不晉用少俊,豈不是欺罔了君子正人?施政應當平等應當躬親,不應該與那些小人接近;瓜葛不斷的裙帶姻親,不應該偏袒而委以重任! 老天爺真是不光明,降下如此的大禍亂。老天爺實在不聰慧,降下如此的大災難。君子執政如臨淵履冰,才能使民眾心安。君子執政如碗水持平,憎惡忿怒才能被棄捐。 老天爺實在太不良善,禍亂從此再無法平定。一月連著一月競相發生,使庶民從此無法安寧。憂國之心如醉酒般難受,有誰能掌好權平理朝政?如不能躬親去施政,悴勞的仍是眾百姓。 駕上那四匹久羈的公馬,這四馬都有肥大的脖頸。我舉目四望到處是禍亂,局促狹小無處可以馳騁。 當你們之間惡感正烈,你們彼此就傾軋不歇。既已怒火平息回嗔作喜,又像賓主般互相酬酢。 老天以災禍顯示不平,我王天子也不得康寧。太師史尹不自懲邪心,反而怨怒人們對其規正。 我家父作此一篇詩誦,以追究王朝禍亂的元兇。該改變改變你們的`邪心,以求德被四方萬邦齊同。
注釋(1)節:通“巀”。長言之則為巀嶭(jié niè),亦即嵯峨。(2)巖巖:山崖高峻的樣子。(3)師尹:大(tài)師和史尹。大師,西周掌軍事大權的長官;史尹,西周文職大臣,卿士之首。(4)具:通“俱”。(5)惔(tán):“炎”的誤字,火燒。(6)卒:終,全。(7)何用:何以.何因。(8)有實:實實,廣大的樣子。《詩經》中形容詞、副詞以“有”作詞頭者,相當于該詞之重疊詞。猗:同“阿”,山阿,大的丘陵。(9)薦:再次發生饑饉。瘥:疫病。(10)憯(cǎn):曾,乃。(11)氐:借為“榰(zhī)”,屋柱的石磉。(12)均:通“鈞”,制陶器的模具下端的轉輪盤。(13)毗:猶“裨”,輔助。(14)吊:通“叔”,借為“淑”,善。昊天:猶言皇天。(15)空:窮。師:眾民。(16)式:應,當。夷:平。已:依全詩前后及此處文義,今理校為“己”,義為以身作則。(17)殆:及,接近。(18)瑣瑣:互相連結成串。姻亞:統指襟帶關系。姻,兒女親家;亞,通“婭”,姐妹之夫的互稱。(19)膴(wǔ)仕:厚任,高官厚祿,今世所謂“肥缺”。(20)傭:通“融”,明。(21)鞠讻:極亂。讻,禍亂,昏亂。(22)惠:通“慧”。(23)戾:暴戾,災難。(24)屆:臨。(25)闋:息。(26)式月斯生:應月乃生。(27)成:平。(28)卒:通“悴”。(29)牡:公牛,引申為雄性禽獸,此指公馬。(30)項領:肥大的脖頸。(31)蹙蹙:局促的樣子。(32)茂:盛。惡:憎惡。(33)矛:通“務”,義為侮。(34)懌:悅。(35)覆:反。正:規勸糾正。(36)家父:此詩作者,周大夫。誦:詩。(37)訛:改變。(38)畜:養。
賞析:
此詩亦簡稱《節》。關于其時代背景和作年,歷來有宣王時(三家詩)、幽王時(《毛詩序》)、平王時(韋昭)和桓王時(歐陽修)諸說,但詩既以(終)南山起興,則不應寫的是周室東遷后事。考慮到宣王時雖用兵頻繁,但畢竟號稱“中興”,與詩中描寫的勢臣跋扈、政權腐朽之情事不合,因此其事當在幽王時代。又《小雅·節南山之什》的前五篇哀怨憂憤,非經歷國亡家破之大慘痛者不能發。《節》既有天再降饑饉、瘟疫、四方不寧及“國既卒斬”,《正月》又有“赫赫宗周,褒姒滅之”,《雨無正》也有“降喪饑饉,斬伐四國”和“宗周既滅”等,因而可知諸詩大致作于東、西周之交,幽王末平王初。至于《節》所指責的對象則是幽王及其權臣。前人屢辯詩旨是“剌王”還是“刺尹”,甚為無謂。總因古代君臣名分頗嚴,論者又往往橫亙一“詩可以怨”或一“《小雅》怨誹而不亂”之念于胸中,因之便有不同的“先入為主”之念在作怪。今就詩論詩,直刺師尹,頗為鮮明;而一再怨望“昊天”,又借以指責天子。
關于師尹,自毛傳以來皆解作“大師尹氏”,至王國維始辨析其為二人,即首掌軍職的大師和首掌文職的史尹。觀《大雅·常武》中大師“整六師”、尹氏及其屬“戒師旅”,則大師統軍而尹氏監軍,對照《節》詩首章,“憂心如惔,不敢戲談”正合于軍國主義背景,偏于責師;而“國既卒斬,何用不監”。乃監察司之失職,偏于斥尹。
全詩十章,共分三部分。首二章以南山起興,以象征二權臣。以山之險要象征其權之樞要,又以山之不平聯系到二臣秉政不平。結合篇末“昊天不平,我王不寧”的呼應來看,天怒人怨,總由師尹秉政不平使然,故“不平”二字為全篇眼目。只是第二部分卻一再將不平(不夷)與不己(不自為政)并提而責難,推思其義,全詩是指斥師尹失政在不能持平(夷),而要持平則又須事必躬親(己),因而全詩結構是起于夷(平)終于夷(平)而介于己。
首章點出“不敢戲談”以致“國既卒斬”;二章點出昊天再降饑疫以致“喪亂弘多”,民眾無法存活,從而“不敢戲談”之高壓失控,遂而“民言無嘉”。一章言人禍,二章言天災,由時間及順序暗示天災實人禍所致,人間暴戾上干天怒所致,此即第一部分的要害。
從第三到第六共四章為第二部分。在上兩章鋪墊的基礎上,三章進一步點明師尹之害人害天,天再施報于人,人民雙重遭殃。“詩可以怨”,怨而至天,亦已極矣!
四、五兩章句式排比,結構整齊而又不乏疏宕之美。四章圍繞“夷”“己”二字正反展開,既為師尹說法,更為一切秉政者說法,三十二字可銘于座右,可鐫于通衢。五章“昊天不傭(融)”“昊天不惠(慧)”二解是“刺”,“君子如屆(臨、己)”“君子如夷(平)”二解是“美”,也是對師尹說法。兩章排比、對比之勢,酣暢淋漓,一氣呵成,詩人的責怨之情也推到了高潮。
六章承上啟下,由怒轉嘆。
統觀第二部分四個章節,結構頗為講究:五、六章既以“昊天不傭”“昊天不惠”和“不吊昊天”以上應第三章的“不吊昊天”,又以“君子如屆(臨、己)”、“君子如夷”和“誰秉國成(平、夷)”、“不自為政(不己)”以上應第四章的“式夷式已”,可見此部分是以怨天和尤人雙向展開而又并攏合承,甚耐玩味。
第七、八、九、十章為第三部分。變每章八句為四句,于音樂為變奏。于詩情為由怨怒轉悲嘆。唯七、八兩章疑有錯簡而當易位:前“方茂爾惡”章言師黨與尹黨既相傾軋又相勾結,以見朝政難革;后“駕彼四牡”章言無奈之下只有往奔四國避亂(或求諸侯勤王),然而四方亦不可往,“蹙蹙靡所騁”。詩人說:既然宗周與四國皆被師尹擾亂,國已不國,今日上干天怒,下危人主,盡管師尹不自責己而反怨怒匡正,我身為大夫,也只有勇作詩“誦”,“以究王讻”,成此一篇檄文,為來者垂誡了!
節南山原文,翻譯,賞析3
原文:
小雅·節南山
[先秦]佚名
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憂心如惔,不敢戲談。國既卒斬,何用不監!
節彼南山,有實其猗。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天方薦瘥,喪亂弘多。民言無嘉,憯莫懲嗟。
尹氏大師,維周之氐;秉國之鈞,四方是維。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師。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弗問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無小人殆。瑣瑣姻亞,則無膴仕。
昊天不傭,降此鞠讻。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屆,俾民心闋。君子如夷,惡怒是違。
不吊昊天,亂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寧。憂心如酲,誰秉國成?不自為政,卒勞百姓。
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騁。
方茂爾惡,相爾矛矣。既夷既懌,如相酬矣。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怨其正。
家父作誦,以究王讻。式訛爾心,以畜萬邦。
譯文及注釋:
譯文
巍巍的終南山高聳入云端,-層層疊疊的山石危立險矗。太史尹氏正得勢權位顯赫,引得普天下百姓萬眾矚目。仁人君子為國政憂心如焚,不敢開玩笑哪來幽默談吐!國運已經衰落得如此不堪,你為什么還這樣熟視無睹!
巍巍的終南山高聳入云端,山谷幽深草密林木可參天。太史尹氏正得勢權位顯赫,但他執政不平有何善可言?蒼天無眼正降下重重禍患,喪亂何其多竟是不可言傳!百姓們怨聲載道沒人說好,你卻不曾有絲毫愧怍嗟嘆!
我敬愛的太史尹氏大官人!你可是咱大周王室的根本,執掌國家大政方針的重臣。天下四方的安穩靠你支撐,天子權威的牢固靠你輔振,百姓的生活道路靠你指引!現在卻得不到蒼天的眷顧,你不該總讓我們飽受窮困!
你貴為太史卻不親政勤政,已經失去天下百姓的信任!你對朝政也總是不聞不問,不要再欺哄瞞騙至德圣君!你就該靜心執政莫再發昏,不要再委政小人危及國運!那些委瑣宵小的裙帶姻親,就不該教他做高官厚祿人!
蒼天大老爺不肯陽光普照,給人間降下如此大的災疫;蒼天大老爺不肯施恩眷顧,給人間降下如此深重戾氣。至德的圣君如果降趾蒞臨,一定會讓百姓的亂心平息;至德的圣君如果執政公允,一定會讓百姓的怨怒遠離!
可嘆命多舛不被蒼天憐憫,天下槽亂至今還沒有平定;禍患滋生伴隨著歲月增長,使黎民百姓生活不得安寧。我憂國憂民之心痛如沉醉,是誰執掌國政竟如此無能!你不能鞠躬盡瘁親勞勤政,遭秧受害的還是天下蒼生!
我駕馭著那四匹高頭大馬,四馬奔騰抖動著粗壯脖頸。我站在車上瞻望四方風景,心頭茫然不知向何處馳騁!
你剛才還肆意為惡抖威風,兩眼盯著矛戟想和人作戰。很快又平息戾氣悅色和顏,猶如賓朋對坐把酒來言歡。
蒼天大老爺總是如此不公,害得我君王整日不得安生。太史尹氏不但不自警自省,反倒抱怨君子們行端坐正!
家父大夫苦心孤詣作諷詩,為的是探究我王遭難深因。抑或是為了感化你的狠心,以有利國家造福天下黎民!
注釋
節:通“巀(jié)”。長言之則為巀嶭(niè),亦即嵯峨。
巖巖:山崖高峻的樣子。
師尹:大(tài)師和史尹。大師,西周掌軍事大權的長官;史尹,西周文職大臣,卿士之首。
具:通“俱”。
惔(tán):“炎”的誤字,火燒。
卒:終,全。
何用:何以.何因。
有實:實實,廣大的樣子。《詩經》中形容詞、副詞以“有”作詞頭者,相當于該詞之重疊詞。猗:同“阿”,山阿,大的丘陵。
薦:再次發生饑饉。瘥(cuó):疫病。
憯(cǎn):曾,乃。
氐:借為“榰(zhī)”,屋柱的石磉。
均:通“鈞”,制陶器的模具下端的轉輪盤。
毗(pí):猶“裨”,輔助。
吊:通“叔”,借為“淑”,善。昊天:猶言皇天。
空:窮。師:眾民。
式:應,當。夷:平。已:依全詩前后及此處文義,今理校為“己”,義為以身作則。
殆:及,接近。
瑣瑣:細小卑賤,《爾雅·釋訓三》:佌佌,瑣瑣,小也。姻亞:統指襟帶關系。姻,兒女親家;亞,通“婭”,姐妹之夫的互稱。
膴(wǔ)仕:厚任,高官厚祿,今世所謂“肥缺”。
傭:通“融”,明。
鞠讻(xiōng):極亂。讻,禍亂,昏亂。
惠:通“慧”。
戾:暴戾,災難。
屆:臨。
闋:息。
式月斯生:應月乃生。
成:平。
卒:通“悴”。
牡:公牛,引申為雄性禽獸,此指公馬。
項領:肥大的脖頸。
蹙(cù)蹙:局促的樣子。
茂:盛。惡:憎惡。
矛:通“務”,義為侮。
懌:悅。
覆:反。正:規勸糾正。
家父:此詩作者,周大夫。誦:詩。
訛(é):改變。
畜:養。
賞析:
《小雅·節南山》所指責的對象則是幽王及其權臣。前人屢辯詩旨是“刺王”還是“刺尹”,甚為無謂。總因古代君臣名分頗嚴,論者又往往橫亙一“詩可以怨”或一“《小雅》怨誹而不亂”之念于胸中,因之便有不同的“先入為主”之念在作怪。今就詩論詩,直刺師尹,頗為鮮明;而一再怨望“昊天”,又借以指責天子。
關于師尹,自毛傳以來皆解作“大師尹氏”,至王國維始辨析其為二人,即首掌軍職的大師和首掌文職的史尹。觀《大雅·常武》中大師“整六師”、尹氏及其屬“戒師旅”,則大師統軍而尹氏監軍,對照《小雅·節南山》詩首章,“憂心如惔,不敢戲談”正合于軍國主義背景,偏于責師;而“國既卒斬,何用不監”。乃監察司之失職,偏于斥尹。
全詩十章,共分三部分。首二章以南山起興,以象征二權臣。以山之險要象征其權之樞要,又以山之不平聯系到二臣秉政不平。結合篇末“昊天不平,我王不寧”的唿應來看,天怒人怨,總由師尹秉政不平使然,故“不平”二字為全篇眼目。只是第二部分卻一再將不平(不夷)與不己(不自為政)并提而責難,推思其義,全詩是指斥師尹失政在不能持平(夷),而要持平則又須事必躬親(己),因而全詩結構是起于夷(平)終于夷(平)而介于己。
首章點出“不敢戲談”以致“國既卒斬”;二章點出昊天再降饑疫以致“喪亂弘多”,民眾無法存活,從而“不敢戲談”之高壓失控,遂而“民言無嘉”。一章言人禍,二章言天災,由時間及順序暗示天災實人禍所致,人間暴戾上干天怒所致,此即第一部分的要害。
從第三到第六共四章為第二部分。在上兩章鋪墊的基礎上,三章進一步點明師尹之害人害天,天再施報于人,人民雙重遭殃。“詩可以怨”,怨而至天,亦已極矣!
四、五兩章句式排比,結構整齊而又不乏疏宕之美。四章圍繞“夷”“己”二字正反展開,既為師尹說法,更為一切秉政者說法,三十二字可銘于座右,可鐫于通衢。五章“昊天不傭(融)”“昊天不惠(慧)”二解是“刺”,“君子如屆(臨、己)”“君子如夷(平)”二解是“美”,也是對師尹說法。兩章排比、對比之勢,酣暢淋漓,一氣呵成,詩人的責怨之情也推到了高潮。
六章承上啟下,由怒轉嘆。
統觀第二部分四個章節,結構頗為講究:五、六章既以“昊天不傭”“昊天不惠”和“不吊昊天”以上應第三章的“不吊昊天”,又以“君子如屆(臨、己)”、“君子如夷”和“誰秉國成(平、夷)”、“不自為政(不己)”以上應第四章的“式夷式已”,可見此部分是以怨天和尤人雙向展開而又并攏合承,甚耐玩味。
第七、八、九、十章為第三部分。變每章八句為四句,于音樂為變奏。于詩情為由怨怒轉悲嘆。唯七、八兩章疑有錯簡而當易位:前“方茂爾惡”章言師黨與尹黨既相傾軋又相勾結,以見朝政難革;后“駕彼四牡”章言無奈之下只有往奔四國避亂(或求諸侯勤王),然而四方亦不可往,“蹙蹙靡所騁”。詩人說:既然宗周與四國皆被師尹擾亂,國已不國,今日上干天怒,下危人主,盡管師尹不自責己而反怨怒匡正,我身為大夫,也只有勇作詩“誦”,“以究王讻”,成此一篇檄文,為來者垂誡了!
節南山原文,翻譯,賞析4
次韻李節推九日登南山
陳師道〔宋代〕
平林廣野騎臺荒,山寺鐘鳴報夕陽。
人事自生今日意,寒花只作去年香。
巾欹更覺霜侵鬢,語妙何妨石作腸。
落木無邊江不盡,此身此日更須忙。
譯文
譯文原野空曠,平林漠漠,戲馬臺一片荒涼;深事古寺,夕陽返照,鐘聲報告已是黃昏時光。人事變幻,每逢重陽,便有萬千思緒;年年歲歲,菊花開放,依舊陣陣寒香。頭巾傾斜,更覺得清霜已侵上了鬢發;語言佳妙,并不礙詩人的上石心腸。放眼望,落木蕭蕭,長江滾滾流淌;誰知道,今日里,為政務還得繁忙!
注釋
注釋次韻:用所和詩的韻作詩叫次韻。李節推:疑為李泌,時任節度推判官。南事:據《太平寰宇記》載,南事在徐州城南三里,又名云龍事。平林:平原上的樹林。廣野:廣闊的原野。騎臺:指戲馬臺。蕭子顯《齊書》:“宋武帝初為宋公,在彭城,九日出項羽戲馬臺,至今相承,以為舊準。”事寺:即云龍事上的臺頭寺。人事:人世上各種事情。自生:自然生發出。今日意:指九日登高懷《執意。寒花:指菊花。李煜詩:“鬢從近日添新白,菊是去年依舊黃。”杜甫詩:“寒花只暫香。”巾欹(qī):頭巾傾斜。語妙:《漢書·賈捐之傳》:“君房下筆。言語 妙天下。”石作腸:上石心腸。這是用皮日休《桃花賦序》中評宋廣平語。宋廣平即唐玄宗時名相宋璟,他為人耿介剛毅,而其《梅花賦》卻極婉約嫵媚之致,所以皮日休說他“疑其上腸與石心,不解吐婉媚辭。然觀其文而有《梅花賦》,清便富麗,得南朝徐庾體,殊不類其為人。”落木:指秋天飄落的樹葉。此日:重九節這一日。更須忙:自古皆有重九,而詩人在重九這一日,更是攜朋邀侶登高賦詩忙個正歡。這是一種很風趣的說法。
賞析
這首詩是重陽登高即景抒懷之作,作者從戲馬臺的荒廢,夕陽晚照聯想到老境將至,好景不常,自警應該抓緊時間玩賞風光,多作好詩,不須汲汲于世俗之事。
詩的開頭兩句寫景:“平林廣野騎臺荒,山寺鐘鳴報夕陽。”詩句中點明了季節、地點和時間,語意閑雅。戲馬臺有典故。東晉末年劉裕北伐歸來為宋公,駐守彭城,曾因餞送孔令辭官還鄉,大會賓僚于戲馬臺,一時文士如謝靈運、謝宣遠都有詩詠。回首過往,往日的熱鬧更顯現今的荒涼,首句的重點就在“荒”字上,有詠懷古跡之意,見出人事代謝之感。這一聯,寫景敘事不僅工在形象,而且注重象外之意,“平林”句見人事代謝之感,“山寺’’句則寓時節相催之意,這種象外之意,直透三、四兩句,加強了詩句之間意趣的融合。
第三四兩句抒情:“人事自生今日意,寒花只作去年香。”時節易得,又是一年的重陽。每逢佳節,人們便有思親之感;而菊花卻依舊開放,還是和去年一樣,送來陣陣的寒香。詩句中含有“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唐代劉希夷《代悲白頭翁》)的感慨。自然的規律,總是如此。
五六兩句,記節日清游的情況:頭巾被風吹得歪斜了,詩人更覺得清霜已侵上了鬢發。“巾欹更覺霜侵鬢”這一句暗用了“孟嘉落帽”的故事。所謂暗用,就是表面上看起來,完全是一個清空無礙的敘事句,寫的都像是當下即刻的事,但實際上已經暗用了某個典故。這方面杜甫做得很成功,陳師道學杜,也成功地吸取了他的這個方法。這里不但是暗用,而且是活用,也就是能從原典中翻出一種新意,別具一種風流。孟嘉落帽而不自覺,是其通脫忘懷之處,陳師道這里卻“巾欹更覺霜侵鬢”,頭巾從頭上滑下一半,更覺霜發之多,老去的感受更強了,也更深切地感覺到時節相催。從孟嘉的帽落不覺到陳師道的“巾欹更覺”,原典的意思完全被翻轉過來。下句又用了“石作腸”的典故,詩歌的語言佳妙,也有“清便富麗”的高致,就像宋廣平寫《梅花賦》,措詞婉媚,并不礙其鐵石心腸一樣。另外,此聯用兩個典故來暗寫登高賦詩,妙在隱而不露。
結尾兩句:“落木無邊江不盡,此身此日更須忙。”抒發游賞以后的感想。“落木”句用杜甫《登高》詩“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匯滾滾來”句意,寫傍晚登覽所見的遠近景象。“此身”句感嘆節物如此可念,登臨清賞的機會正不應放棄,而此日此身,還須忙于世務,很難得有時間,這又是十分可惜的。
陳師道作詩多學杜甫,這首也是學杜甫有得之作,瘦勁渾厚、清淡高致、內涵深蘊。
應酬節物之意,從宋人的創作觀念來看,是一種比較成熟和時俗的題材,所以歐、梅、蘇、黃等大詩人多不經意于此,這大概也是宋詩人去熟忌俗之旨。但陳師道的重陽詩,掃除陳言熟語,著力翻新。于前賢未到之處立意取象,卻能軋軋獨出,于平淡中見奇峻,可以與王維、杜甫等大家的重陽節詩詠爭一日之長,此亦江西詩派“以故為新”的一種表現。
陳師道
陳師道(1053~1102)北宋官員、詩人。字履常,一字無己,號后山居士,漢族,彭城(今江蘇徐州)人。元祐初蘇軾等薦其文行,起為徐州教授,歷仕太學博士、穎州教授、秘書省正字。一生安貧樂道,閉門苦吟,有“閉門覓句陳無己”之稱。陳師道為蘇門六君子之一,江西詩派重要作家。亦能詞,其詞風格與詩相近,以拗峭驚警見長。但其詩、詞存在著內容狹窄、詞意艱澀之病。著有《后山先生集》,詞有《后山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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