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座的雜文隨筆
他是跟蹤狂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大街小巷,如果真的有一種工具可以讓每個人看到發生在自己的災難是如何一步步促成的,那么最終的結局都會如同契科夫的悲劇加上莫里哀的喜劇一樣,讓人啼笑皆非的同時又不禁會淚流滿目——如果真的有這種工具,他就會意識到,造成這一切的確實是一個讓人忍俊不禁的“意外”。
時間倒回,他特意在睡前看了看手機的天氣軟件,再三確定已經下了好幾天的秋雨總算要在今晚停止之后,便早早入睡,一連好幾天都沒能創作出滿意文章的他想著今晚或許是不錯的“機會”。已經習慣每晚都會準時醒來的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他所不信任的現代科技的提醒,他躡手躡腳的起身后才意識到,這幾天她出差,根本不在家,他點了一根煙,壓抑著快要溢出的失落,這種失落是可以被具象化的——例如此時此刻丟在水槽中的無人清洗的臟碗碟、或是在冰箱里面所剩無幾的但是還沒有人來得及去采購的酸奶、也或者是那個時不時就會出現在自己噩夢之中星云塌陷的全過程。
他并沒有開燈,努力地在大腦里面說服自己,此時此刻在被子的另一邊,被自己故意拱折起來的另一邊是她正在熟睡,所以他仍然需要在黑暗之中熟練地摸索著自己在睡前就已經準備好的已經清理出可能發出聲音的硬幣的風衣、需要緊緊捏在手心避免發出任何金屬碰撞聲音的鑰匙包、一雙可以拖沓著支撐到他出門之后再穿好的不會發出任何聲音的帆布鞋——一切準備妥當,接下來時他最喜歡的環節,將鑰匙輕輕地插入鑰匙孔的過程,仿佛自己是一個正在執行秘密任務的間諜,他正在用密碼破譯器仔細破解隨時可能啟動自毀程序的系統,他能夠仔細聽到鑰匙在鎖眼里面一步步扣合和匹配觸點時候發出的咔噠聲,然后輕輕地將鎖控制到開啟的狀態,恰到好處的閉合然后緩慢地放松到關閉的狀態。
出門之后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運動手表并沒有帶著,他內心掙扎了好一陣,想著每次都會在白天回顧自己凌晨離開房間出去游蕩時候的步數和里程,比如瑪雅人用來祭祀太陽升起時的活祭,隨著數目的累計一定能夠推導出某種不可估量的力量——或許有一天這樣的計數會帶來無法察覺的改變和變化。
天氣越來越冷,特別是在前幾天的秋雨之后,溫度又變得更加的枯萎,之前松脆的質感的溫度已經變得濕漉漉而腥臭,他的第一站是那個24小時的便利店——他在內心跟著便利店開門時的音樂一起哼唱著,店員見是他,原本就因為深夜的關系,更沒有興致開口說“歡迎光臨”——但是很可惜的,店員的職業習慣已經出賣了他,無奈的甚至是有些被迫地有氣無力地說著這句規章制度里面被要求的臺詞。然后繼續躲在攝像頭的盲區里面玩著手機。他在熱飲柜前面選擇了許久,雖然他知道他最終還是會拿自己常拿的飲品,但是他并不是想這么快揭曉答案,所以他駐足了一會,看著自己常拿的那種熱飲貨源充足,甚至有些失落——就如同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生活每天都會按照某一種軌跡重復的楚門,意識到自己再也逃不出這個空間一樣。
便利店的音樂又響了起來,他并沒有回頭,而是跟著哼唱著,他想等那個剛進來的人先于他結賬,他還需要“思考”一會自己到底需要拿哪種熱飲。他雖然假裝在挑選熱飲,事實上他在聆聽剛進來的那個人是女人還是男人,為什么會在凌晨兩點來這個便利店,他是否身上背負著某一種還沒有被描述的故事。不一會,那個人來帶他身邊的冷飲柜前面,他憋了一眼,差點沒有興奮地叫出來,但是他必須壓制此時此刻的激動,因為那個正在挑選冷飲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的“醉漢”,此時此刻他清醒的樣子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明明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男人,為何此前總是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他仿佛是看到了失散了多年的戀人,在一個陌生的地鐵站,而他在月臺的對面,自己要見到他必須要跨過隨時可能迎面疾馳而來的.列車的鴻溝,他很刻意地打開了熱飲的柜子,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但那個男人只是瞥了一眼他,上演的是另一段故事——他是一個失憶的男主角,在多年之后,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戀人的一切。
他快速地拿出了兩罐最終還是會選擇的熱飲,先是轉進了日用品的貨架,他假裝挑選著商品,從縫隙中觀察著那個男人,才意識到自己手上竟然下意識地拿著一瓶潔廁劑——他嫌棄地丟下它,又轉進了方便面的貨架,等著那個男人去結賬的時候,他決定要不經意的出現,給他足夠的提示——因為他此事手上拿著的熱飲已經是最好的代表。他仔細聆聽著,又必須要做出正在仔細地挑選方便面的樣子。在他確定“醉漢”馬上就要去結賬之后,他隨手隨手拿了一盒杯面,也不經意地出現在了收銀臺的附近——他看到他結賬的物品正是平時他會贈送他的那種熱飲,他有些激動,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任何可能讓收銀員一樣的表情——但是收銀員結賬到他自己的時候還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深信此時此刻收銀員疑惑的并不是他為什么會盯著那個男人離開,而是他平時只買兩罐熱飲今天卻加了一盒杯面。
結完賬之后他并沒有像往常還會在雜志區再停留一陣子,而是直接跟出了便利店,他心里盤算著,之所以他會選擇那種飲料,一定是這個人平時在喝醉的時候喝到了他給的熱飲,所以說不定這個年輕的男人也記得和他的對話。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故事開端,他有些激動,加快了腳步,跟上了那個在路燈下的黑影。
跟了一陣之后,男人警惕地察覺到了身后跟著的他,在停住腳步的那一刻,他激動地又在心里復述了剛才準備好的臺詞:“抱歉嚇到你,其實之前我都在公園看到喝醉的你,偶爾我會給你一罐你手上拿著的那種熱飲,確認你無事之后我才離開。”可惜的是,在他還沒有把臺詞大膽地說出來的時候,男人先開口:“有什么事嗎?”
“啊……沒有,只是……抱歉……”他突然結巴,仿佛有人勾著他的舌頭在使勁地往喉嚨里面拽扯,讓他覺得有些干嘔。
很明顯,沒有宿醉的男人并沒有顯露出過去半點的“人情味”,他繼續道:“如果你是變態,麻煩你離我遠一點吧。”說完,男人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路燈,并不是在確認什么,而是在示意他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那個……”見他沒能成功地說出準備了許久的臺詞,那個男人便面無表情地離開了,這時他才想起剛才或許是那個男人留下了什么信息,他回頭看了看那個路燈,才意識到他想要表達的是什么,那是一個攝像頭,閃爍著紅色的亮光,努力地向人證明它正在辛勤地工作。
直到他泡好的杯面已經發脹成蛆蟲的質感,他都還在回想那個男人無情的臺詞,他有些憤怒,甚至覺得自己根本不應該在深秋凌晨的公園安慰那個喝醉的男人,聽他的哭訴和抱怨,他端起杯面在決定要一口氣吃掉它的時候又選擇狠狠地在手心捏爛了它,失去溫度的杯面從變形的杯面傾瀉而出,油膩的質感瞬間覆蓋在他的左手,還有僅存的溫度,就如同當他把那罐飲料交給喝醉的他一樣。他知道這樣的情感被稱之為“羞恥”,并且已經進階到了“憤怒”的狀態,但是他并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它,他持續發力的左手終于松開,他有些疲倦了,看著一飯桌的殘局莫名的想哭——大概是因為“羞恥”已經從“憤怒”轉為“悲傷”了。
他叫了兩聲她的名字,才想起(或者他根本一直都記得)她這兩天剛好不在家。他又抓起那一把已經如同浮尸一樣腫脹的面條,狠狠地拍碎在桌面,竟然失聲痛哭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做了錯事的阿波羅,羞恥心不僅沒辦法讓他冷靜,反而他從細碎在一桌面的杯面圖形之中看到了奧瑞恩的影子——他在腦海中破口大罵:“他明明是他媽的罪人,憑什么可以得到宙斯的庇護,在他的身邊還有忠誠的西立烏斯化作的大犬座和小犬座,甚至還有被當成他可以追逐的獵物的天兔座,憑什么!”
他有些懊惱,但是他卻沒有意識到他錯過了一個原本應該記錄下來的讓人拍案叫絕的靈感。
——《每個人都是一團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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