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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委屈融化在湯里散文
“轟隆”
旱雷般的一聲巨響瞬間在這個小小的加工車間里炸開了鍋,不一會兒,所有的工人們便聚集在了巨響的源頭,這個車間人數不是很多,約有十幾人,但足以把我正在操作的那個機床圍個兩三圈。慶幸的是一向做事冷靜的我在響聲炸開之前大腦在飛速的運轉著,不到幾秒種的時間里我就分析了各種問題可能出現的原因,并最終在離機床最近的倉管孫阿姨到來之前把原因鎖定為是刀子從刀庫上面掉下來了。
孫阿姨趕到的時候,我正在機床里面到處尋找掉下來的刀子。等到車間主管老洪推開人群過來的時候,斷掉的刀子已經握在了我的右手中,我的右手遠比左手力氣大多了,我生怕它再次不安分的掉下來了,那我就真的死定了。
孫阿姨為人和善、開朗樂觀、與時俱進,今年五十多歲的她,心里年齡估計最多只有二十歲。已經在這里工作了好幾年的她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了真正的原因。老洪正鐵青著臉站在那里,她只好右手食指偷偷的指著我,連笑也是在偷著:“你把拉釘弄錯了,這個應該是長拉釘的,你弄個短的了,肯定是沒注意吧。”我提著斷刀從機床上面下來,走近她很不好意思的低聲說:“我忘了……”
老洪還是站在那里,臉色真的難看極了,我想他平時照鏡子的時候肯定不想見到他自己的這一張臉吧。不一會兒,大伙都散光了,就剩我跟他在那里,其實我正想去倉庫把弄錯的拉釘換過來的,但是我只挪動了一步就馬上定住了,我想我應該忘記一樣東西了——主管的責罵。這才將頭抬起看了他一眼,也只看了一眼就連忙把頭別過去了,我真的不敢再看他那眼神第二眼了。
老洪知道我開始注意到他了,這才用那嚴厲批評的語氣質問我:“是誰叫你把刀子上上去的?” 我的臉霎時就紅了三分,低著頭用那比蒼蠅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嘟嘟道:“你剛才不是叫我配刀子嗎,我知道這些刀子就是在這機床上面做的,我想把他們上上去。”
老洪應該是找到突破口了,他微微將下巴抬起,略仰著頭提高了語氣和語速道:“我是叫你去配刀子,我叫你上刀子了沒有?我告訴你,這些刀子不是那么隨便好上的,你不要以為只是隨便把刀子上上去就完了,還要仔細檢查每把刀子的刃長,拉釘的長短!”
我埋著頭一聲不吭,其實我是很想反駁的,這些刀子都是我配的,我詳細的測量過他們的刃長都沒有問題,拉釘的長短是用肉眼就能看得出來的,一般人極不容易出錯,我想我應該是剛才配刀子的時候顧著聊天疏忽了,其實這也沒什么,只是小問題,我會下次注意的。可是我還是保持沉默,因為我不想跟他爭論,無用的爭論簡直就是浪費口舌。
老洪又補上一句:“你只要把刀子放這里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管。”丟下這句話之后就走了,又回到了那個在車間角落用玻璃和隔離板隔離出來的小型辦公室。
我茫然的往倉庫走著,最后那句話一直在我的腦海里打擊著我,誰也不知道那句話傷我到底有多深,甚至連它自己都不知道。
轉眼間,來到這里工作已經近兩月了,我們一批是來了四個人。他們三個有專套本(專科升本科)主要在這里來混混生活費,當然也帶著學技術的小小想法。這個車間是我們學校里面的車間,在上課的時候用于學生實習,在上課之余則主要用于生產以及培養人才,貫徹國家校企融合的政策。而后者,正是吸引我的地方,剛面臨畢業的我一心想學一手過硬的技術,于是帶著一腔熱血把這里作為了實現理想的起點。沒想到,理想總是與現實隔岸相望,他們真正貫徹的是錢者(前者)。
第一個月,我們主要去搓毛刺,在滿是鋁灰的毛刺房里雙手拿著砂紙在工件上面來回的摩擦著,就這樣,一搓就是八小時,遇到忙的時候我們連加一個星期的班,一搓就是是十三個小時,剛開始的時候手只是全部都沒皮了,有的甚至搓出血來,到后來竟然無法分辨出手指的紋路了。在那一段灰色的時光里,是高我兩屆的學長兼師傅給我講的一個熬鷹的故事使我整整熬了一個月。他是新疆人,他說新疆人喜歡養鷹,他們專門馴化那些野鷹,剛開始抓回來的時候他們一直不給鷹水喝,等到老鷹實在渴的受不了的時候,才給它們少量的水,而且還不是干凈的水,是那種很辣的辣椒水。后來,老鷹只要一看到水就會想起辣椒水,產生害怕的心里。我想,我們就應該是和熬鷹差不多吧。他們并不知道這個故事,師傅之所以給我講這個故事,是因為我一個人在毛刺房待的時間是最多的,遠多于其他三個人,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主管要特別的去熬我,我只在心里時長告誡自己,我要做一只能翱翔于云端的雄鷹。就這樣,第一個月工資終于發下來了,而我的在四人當中是最高的,他們投來羨慕的目光時,我沒有說什么,只是望了望滿是血痕的手指握緊了拳頭。
第二個月就開始參與稍有技術含量的工作,而從那一天開始,主管老洪每次叫我做事我都是跑著去的,第一個跑過去做最臟最重的活,可就算這樣我還是得不到最多的表現機會,每次只能跟在師傅們后面打下手,默默的用心記下他們的每一個步驟每一句教導,等到他們做累的時候我就搶著把他們的事情做完。而主管,卻還總是交給我們技術含量最低的事情,有好幾次我甚至馬上就要完成最難的步驟了,卻被主管突然制止,他總是喜歡說現在還輪不到你們做這些,在旁邊看著就行。我想他們又在熬鷹了,第二階段的熬鷹。日子就這樣在忙碌與勞累中一點點逝去,我知道,雖然他們看起來機會比我多,但是我的技術確實最好的。
思緒一下子把我拉回了現實,我低著頭在用扳手把斷掉的刀子下下來,孫阿姨看到我的表情很委屈,就連忙安慰我道:“不要緊,小昆,這一把刀子才幾塊錢(其實我知道要幾十快),下次注意就行了。”我低著頭正接過阿姨給的新刀子上上去,雖然雙眼早已泛紅,我還是用堅定的聲音低聲回答阿姨:“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我態度的問題。”
一向處事平淡的阿姨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會說這樣的話了,語氣里不禁顯得激動了起來:“好,如果你能這樣想,你一定會成功的!”
接過孫阿姨的話,我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消去了一大半,又給她講了另一個委屈:“有一次,朱師傅見師傅們人手不夠就把我喊去做事,雖然對剛來的我們有點難,但是我平時已經在師傅們那里偷偷學會了,剛做到一半,老洪過來不讓我做了。很多東西他們都不會教你的,只得偷偷的學。”
孫阿姨道:“不要緊,搞機械就要膽大心細,不要因為犯了錯誤就不敢做了,膽子要大但心要細,這個時候還年輕,受點委屈不要緊,學技術就該要偷偷的學,等哪天學會了,老子一個人搞定,讓他們大吃一驚,覺得你行!”看著孫阿姨已有少許皺紋的臉上露出那只有二十歲少女才有的氣憤表情,我拿著重新換好的刀低著頭堅定的說了聲:“好!”就轉身走出了庫房準備去把這把刀子再重新裝上去,至于老洪剛才交待的‘只要把刀子配出來就行了,不用你上’就當是他放的一個屁吧!
中午吃飯的時候,喝著還剩半碗的紫菜湯,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禪師的影子,緊接而來的是他說的一句禪語:人生所有的苦難都只不過是一杯白開水,而人生最大的財富也只不過是一杯白開水。
我想我何不也把今天的委屈融化在這紫菜湯中呢,那樣我不就把我人生中的一筆財富裝進了肚子里嗎?
當我這么想的時候,那碗湯早已被我笑著喝得干干凈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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