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的詩歌

關于背對的詩歌

　　（1）

　　對于鏡子的似曾相識

　　我啞然不驚

　　為了輕松避開鏡子打碎的

　　無數片飄蕩的影子

　　我拉緊軒窗

　　就像拉緊征帆

　　我壓低帽沿

　　從風浪的驚異的眼神里

　　逆流而行

　　它們將我寫進肥皂泡

　　我的膨脹、拒絕

　　從上升，從對陽光的散射

　　直至我最初的水分

　　被清醒的浮生引爆

　　直至我從塵埃回歸塵埃

　　（2）

　　那種透明緣于對塵世的解讀

　　柳枝被它壓低

　　從而在更淺的波面上

　　看清自己

　　從上與下的極致

　　向彼此

　　借風抹去自我與鏡中的自我

　　我是說漣漪，從柳葉的舌尖探出

　　從濃蔭里淡出去

　　從空蕩的午后

　　（3）

　　直至我親手折疊的紙船

　　被漣漪打濕

　　直至它頹然地卸下桅桿

　　它已無法回歸軒窗的自閉

　　仿佛無序的塵埃

　　內心的.風聲里，

　　靜寂的窗臺上

　　無法停止的柔軟

　　寂涼之水一點點滲入

　　無數片葉子將被汲干養分

　　從風帆上落下

　　付于流水

　　我們也很難從湖面起身

　　紙船向湖底沉落的過程

　　伴隨紙質的船殼向球心縮攏

　　仿佛褪去尖刺的夜色

　　在錯綜的葡萄藤里

　　低垂

　　而難以下咽的葡萄核

　　仿佛蒙昧不知的西風

　　仿佛難以界定的陰陽

　　（4）

　　深色的葡萄

　　必定灌滿著星辰

　　少年時我們隱于葡萄架下

　　專為捕捉情話的虛無

　　后來我們揮舞著網兜

　　撲蝶

　　撲浮于天邊的亭閣

　　直至半山腰的風箏

　　被一陣急雨打落

　　多年后，有人借助殘燭

　　從胸腔緩緩地

　　剔出一枚晶瑩的葡萄核

　　剛好可以讓四壁盛下

　　而四壁剛好可以壓得住殘喘的風聲

　　他將葡萄藤掩于腳下

　　仿佛正背對什么

　　仿佛正從虛無通往

　　另一虛無

　　仿佛他的眼神

　　正為開啟一門笛孔

　　然后無聲地鉆入

　　失信于前的瑣憶中

　　更仿佛葡萄皮下的星辰

　　隱匿于迷幻的月色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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