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美人詩歌
序言
五十多年前,她是一名俄文翻譯;而今,她是一位植物學家,她參與編撰了《中國植物志》,她獲得了國際天南星植物學會的最高榮譽獎勵,她就是中科院昆明植物所研究員——李恒。
她翻越高達4800米的雪山埡口,她渡過獨龍江最湍急的水流,她經歷了為期8個月的越冬考察,她的辦公室在原野。
年逾85歲的她是披薜荔帶女蘿的精靈,是折芳馨處幽篁的美人,是距離植物最近的女子。
忘了梳妝
第二百四十個寧靜的夜晚
佯裝被猴兒酒灌醉,用桃花熏紅臉蛋
瘦弱的月亮,在烏黑的發髻上斜簪
借著幾排低垂的楊柳,刻上幾行干癟的詩篇
云南的熏風抖落下,淋淋的細汗
踉蹌了幾步,匍匐在二月的青草間
抬頭看見稀淡的星子在河漢
幾聲輕笑,驚醒了蚱蜢,誤以為驚蟄已來
泥土在慌忙間,咬碎了襪帶
深夜鉆研
五十個年頭,盤旋在
一片晦澀的綠色云朵里,打掃落葉
計算雨水的心情,描摹塵世外花朵的悲歡
金色的夕陽,驚起了歸巢的燕
微笑著拍動翅膀,沉入溪水間
陽光的重量,約等于夢的厚度
而夜的黑,被柔柔的月光
卷進了被窩里,淘氣的星子
睜眼偷看渴睡的研究員
苦中作樂
思索著前生的蝴蝶,停靠在哪片蒼翠的文字海
落寞的林間,丁香開成香雪海
一片、兩片……花瓣如浪花飛濺
癱軟在一小團松軟的泥土里,不能安眠
那就起舞吧,用心點綴峻峭的山巖
蝴蝶花掙脫了大地的束縛,涂滿湛藍的`天
湖畔思家
一路輕盈地漂浮
孤帆夢想回到喧囂的家園
緊密的樓房,漸行漸遠
模糊了視線,翠綠的叢林卻漸漸豐滿
隱匿在一片浩渺的水灣
幻象自己變成一只候鳥
手心慢慢長出的蘆葦卻纏住了膝彎
那就變成一只鸕鶿吧
生根在蘆花深鎖的水間
寒冬堅守
十二月的雪娘子迷失在茂密的林海
賭氣的六出花鋪展在平原,昨夜的蒼茫
霧靄在遠山的窗臺上斑駁成綠海
天空凝滯成鐵銹紅,眼里噙著一小片霜花
卻不忍流出眼窩,怕砸壞了枯黃的樹葉
來來回回的是日歷上懸著的時光
無法觸摸,只能用雙腳去丈量,來來回回,一遍一遍
絕世美人
水一樣的年華,不是在清晨,而是在暮昏
將工裝褲想象成青色碎花裙
搖落幾滴清涼的露珠,將自己幻化成一棵樹
云朵輕輕飄過,天南星和魔芋是至死不渝的同伴
小心捧住夜色,不要讓歲月搖動了皎潔的月光
在發間撒下白發斑斑
雙手一揮間,冰涼的月光,溢出掌心
灑落地上,流走的都是好華年
美人,美麗的人啊
不住在高高的玉宇瓊樓,只活在青山綠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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