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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琵琶行》中的三次彈奏
《琵琶行》是唐代詩人白居易創作的長篇敘事詩。此詩通過對琵琶女高超彈奏技藝和她不幸經歷的描述,揭露了封建社會官僚腐敗、民生凋敝、人才埋沒等不合理現象,表達了詩人對琵琶女的深切同情,也抒發了詩人對自己無辜被貶的憤懣之情。下面小編為大家帶來白居易《琵琶行》中的三次彈奏,希望大家喜歡!
《琵琶行》是唐代詩人白居易的一首七言長詩,是詩人貶職到江州的第二年(元和十一年)秋天寫的,當時詩人45歲。
在詩歌中,詩人和琵琶女同是天涯淪落人,命運有相似之處,一個是京城官,是才華橫溢的詩人,因直言敢諫而遭貶謫;一個是京城女,是名滿京都的藝人,因年長色衰而嫁商人。兩人“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是琵琶女的琵琶聲使兩人相逢相識,詩中,琵琶女一共彈奏了三次琵琶。
第一次彈奏在第一部分:“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
第一部分是全詩的引子,交代了時間,秋風蕭瑟的夜晚,交代了地點,潯陽江頭,交代了背景,送別朋友,自古多情傷離別,再加上無管弦,更加寂寞蕭瑟。頭兩句寫江頭送客,正當秋夜,楓葉如丹,荻花飄白,風聲瑟瑟,這就烘托了一種惆悵惜別的悲涼氣氛。一個“慘”字點出了離別的無限凄涼,而景色的寂寞惆悵和主人的感傷融為一體。最后兩句用“忽聞”造成語氣的強烈轉折,未見其人先聞其琵琶聲,用水上傳來的琵琶聲打破了寂寞、郁悶和凄清。用“主人忘歸客不發”側面烘托、暗寫琵琶聲的藝術魅力。
第二次彈奏在第二部分,又細分為:琵琶女出場、序曲、第一曲、第二曲、第三曲、曲終、余音繞梁七個部分。
琵琶女出場:“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尋聲暗問”寫出了詩人當時好奇而又急切的心理,“琵琶聲停”表明琵琶女已經聽到了來人的詢問,“欲語遲”和后面的“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說明琵琶女內心猶豫的復雜心理:身世浮沉,淪落天涯,往事如煙,這一切使她不愿意再拋頭露面。但是詩人“移船相近邀相見”,詩人盛情難卻,琵琶女最終還是決定出場了。此處對琵琶女的描寫,為后面的故事發展帶來許多懸念。
序曲:“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轉軸撥弦”是正式演奏前的調弦試音,還沒正式演奏,感情已經先有了。“弦弦掩抑聲聲思”,曲調十分悲愴,“低眉信手續續彈”,曲調又變得舒緩。曲調的反復變化正對應了琵琶女心中的“無限事”。
第一曲:“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歡快明朗、清脆悅耳的琵琶聲,忽高忽低,交織起起伏生動的樂章,唱出了琵琶女火紅的青年時代。青年時代的她,可謂色藝超群,名噪京華,“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成功的榮譽與醉酒歡歌構成她生活的全部。曲調急切愉快。
第二曲:“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好景不長,時光不再。“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琵琶女“年長色衰”,生活變故,門庭冷落。迫于生計,她“老大嫁作商人婦”。命運的變化使此時的琵琶女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曲調幽愁暗恨。
第三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琵琶女受傷的心靈本渴望愛情的撫慰,但薄情的丈夫“重利輕離別”,讓她時常空船獨守。這現實更使她痛不欲生,悔恨交加,故而音樂之聲如“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高亢激越的旋律正是她對世人重色輕才和丈夫重利寡情的憤怒控訴。曲調激越雄壯。
曲終:“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如帛裂一般的曲調也是心碎的聲音,是憤激的哀號,更是對不公平社會現實和命運的抗爭!這也和詩人無辜遭貶的憤懣不平相合。
余音繞梁:“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詩人用悄寂無聲的環境來襯托演奏的效果,樂聲已停,然而余音繞梁,經久不息,人們還久久沉醉在音樂創造的氛圍中。“悄無言”的寂靜,實則是充滿了感情的時刻,聽眾的忘情和如癡如醉的神情,從側面烘托出琵琶女技藝的高超絕妙。
第三次彈奏在第五部分:“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弦弦轉急。凄凄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詩人的訴說,又反過來撥動了琵琶女的心弦,同病相憐的她又一次撥動琵琶的時候,情感更加濃郁,“凄凄不似向前聲”,琵琶聲更加凄苦感人,這也使詩人再也忍不住,于是涕淚橫流,青衫濕透。
白居易通過對三次琵琶彈奏的細膩描寫,將難以言傳的情感形容得一波三折、淋漓盡致,將琵琶曲、琵琶女的身世和詩人的感慨緊密地結合在一起。
拓展:
創作背景
唐憲宗元和十年(815)六月,唐朝藩鎮勢力派刺客在長安街頭刺死了宰相武元衡,刺傷了御史中丞裴度,朝野大嘩,藩鎮勢力又進一步提出要求罷免裴度,以安藩鎮“反側”之心。白居易上表主張嚴緝兇手,有“擅越職分”之嫌,而且平素多作諷喻詩,得罪了朝中權貴,于是被貶為江州司馬。司馬是刺史的助手,在中唐時期多專門安置“犯罪”官員,屬于變相發配。這件事對白居易影響很大,是他思想變化的轉折點,從此他早期的斗爭銳氣逐漸銷磨,消極情緒日漸增多。
元和十一年(816)秋天,白居易在潯陽江頭送別客人,偶遇一位彈琵琶的長安倡女,便用為題材,創作了這首敘事長詩《琵琶行》。
作品鑒賞
《琵琶行》內容,如小序中所說,所寫的是作者由長安貶到九江期間在船上聽一位長安故倡彈奏琵琶、訴說身世的情景。作為一首長篇敘事詩,此詩結構嚴謹縝密,錯落有致,情節曲折,波瀾起伏。
第一部分從“潯陽江頭夜送客”至“猶抱琵琶半遮面”,敘寫送別宴無音樂的遺憾,邀請商人婦彈奏琵琶的情形,細致描繪琵琶的聲調,著力塑造了琵琶女的形象。首句“潯陽江頭夜送客”,只七個字,就把人物(主人和客人)、地點(潯陽江頭)、事件(主人送客人)和時間(夜晚)一一作概括的介紹;再用“楓葉荻花秋瑟瑟”一句作環境的烘染,而秋夜送客的蕭瑟落寞之感,已曲曲傳出。惟其蕭瑟落寞,因而反跌出“舉酒欲飲無管弦”。“無管弦”三字,既與后面的“終歲不聞絲竹聲”相呼應,又為琵琶女的出場和彈奏作鋪墊。因“無管弦”而“醉不成歡慘將別”,鋪墊已十分有力,再用“別時茫茫江浸月”作進一層的環境烘染,構成一種強烈的壓抑感,使得“忽聞水上琵琶聲”具有濃烈的空谷足音之感,為下文的突然出現轉機作了準備。從“夜送客”之時的“秋蕭瑟”“無管弦”“慘將別”一轉而為“忽聞”“尋聲”“暗問”“移船”,直到“邀相見”,這對于琵琶女的出場來說,已可以說是“千呼萬喚”了。但“邀相見”還不那么容易,又要經歷一個“千呼萬喚”的過程,她才肯“出來”。這并不是她在意身份。正像“我”渴望聽仙樂一般的琵琶聲,是“直欲攄寫天涯淪落之恨”一樣,她“千呼萬喚始出來”,也是由于有一肚子“天涯淪落之恨”,不便明說,也不愿見人。詩人正是抓住這一點,用“琵琶聲停欲語遲”“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肖像描寫來表現她的難言之痛的。這段琵琶女出場過程的描寫歷歷動人,她未見其人先聞其琵琶聲,未聞其語先已微露其內心之隱痛,為后面的故事發展造成許多懸念。
第二部分從“轉軸撥弦三兩聲”至“唯見江心秋月白”,寫琵琶女及其演奏的琵琶曲,具體而生動地揭示了琵琶女的內心世界。先用“轉軸撥弦三兩聲”一句寫校弦試音,接著就贊嘆“未成曲調先有情”,突出了一個“情”字。“弦弦掩抑聲聲思”以下六句,總寫“初為霓裳后六幺”的彈奏過程,其中既用“低眉信手續續彈”“輕攏慢捻抹復挑”描寫彈奏的神態,更用“似訴平生不得志”“說盡心中無限事”概括了琵琶女借樂曲所抒發的思想情感。此后十四句,在借助語言的音韻摹寫音樂的時候,兼用各種生動的比喻以加強其形象性。“大弦嘈嘈如急雨”,既用“嘈嘈”這個疊字詞摹聲,又用“如急雨”使它形象化。“小弦切切如私語”亦然。這還不夠,“嘈嘈切切錯雜彈”,已經再現了“如急雨”“如私語”兩種旋律的交錯出現,再用“大珠小珠落玉盤”一比,視覺形象與聽覺形象就同時顯露出來,令人眼花繚亂,耳不暇接。旋律繼續變化,出現了先“滑”后“澀”的兩種意境。“間關”之聲,輕快流利,而這種聲音又好像“鶯語花底”,視覺形象的優美強化了聽覺形象的優美。“幽咽”之聲,悲抑哽塞,而這種聲音又好像“泉流冰下”,視覺形象的冷澀強化了聽覺形象的冷澀。由“冷澀”到“凝絕”,是一個“聲漸歇”的過程,詩人用“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的佳句描繪了余音裊裊、余意無窮的藝術境界,令人拍案叫絕。彈奏至此,滿以為已經結束了。誰知那“幽愁暗恨”在“聲漸歇”的過程中積聚了無窮的力量,無法壓抑,終于如“銀瓶乍破”,水漿奔迸,如“鐵騎突出”,刀槍轟鳴,把“凝絕”的暗流突然推向高潮。才到高潮,即收撥一畫,戛然而止。一曲雖終,而回腸蕩氣、驚心動魄的音樂魅力,卻并沒有消失。詩人又用“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的環境描寫作側面烘托,給讀者留下了涵泳回味的廣闊空間。
第三部分從“沉吟放撥插弦中”至“夢啼妝淚紅闌干”,寫琵琶女自述身世,由少女到商婦的經歷,亦如琵琶聲的激揚幽抑。正像在“邀相見”之后,省掉了請彈琵琶的細節一樣;在曲終之后,也略去了關于身世的詢問,而用兩個描寫肖像的句子向“自言”過渡:“沉吟”的神態,顯然與詢問有關,這反映了她欲說還休的內心矛盾;“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等一系列動作和表情,則表現了她克服矛盾、一吐為快的心理活動。“自言”以下,用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的抒情筆調,為琵琶女的半生遭遇譜寫了一曲扣人心弦的悲歌,與“說盡心中無限事”的樂曲互相補充,完成了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得異常生動真實,并具有高度的典型性。通過這個形象,深刻地揭示了封建社會中被侮辱、被損害的樂伎們、藝人們的悲慘命運。
第四部分從“我聞琵琶已嘆息”到最后的“江州司馬青衫濕”,寫詩人深沉的感慨,抒發與琵琶女的同病相憐之情。作者在被琵琶女的命運激起的情感波濤中坦露了自我形象。“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臥病潯陽城”的那個“我”,是作者自己。作者由于要求革除暴政、實行仁政而遭受打擊,從長安貶到九江,心情很痛苦。當琵琶女第一次彈出哀怨的樂曲、表達心事的時候,就已經撥動了他的心弦,發出了深長的嘆息聲。當琵琶女自訴身世、講到“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干”的時候,就更激起他的情感的共鳴:“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同病相憐,同聲相應,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遭遇。寫琵琶女自訴身世,詳昔而略今;寫自己的遭遇,則壓根兒不提被貶以前的事。這意味著以彼之詳,補此之略。琵琶女昔日在京城里“曲罷常教善才伏,妝成每被秋娘妒”的情況和作者被貶以前的情況當有某些相通之處;同樣,他被貶以后的處境和琵琶女“老大嫁作商人婦”以后的處境也有某些類似之處,不然不會發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作者的訴說,反過來又波動了琵琶女的心弦,當她又一次彈琵琶的時候,那聲音就更加凄苦感人,因而反轉來又激動了作者的感情,以致熱烈直流,濕透青衫。
這是一首膾炙人口的現實主義杰作,全文以人物為線索,既寫琵琶女的身世,又寫詩人的感受,然后在“同是天涯淪落人”二句上會合。歌女的悲慘遭遇寫得很具體,可算是明線;詩人的感情滲透在字里行間,隨琵琶女彈的曲子和她身世的不斷變化而蕩起層層波浪,可算是暗線。這一明一暗,一實一虛,使情節波瀾起伏。它所敘述的故事曲折感人,抒發的情感能引起人的共鳴,語言美而不浮華,精而不晦澀,內容貼近生活而又有廣闊的社會性,雅俗共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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