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詩歌作品《別》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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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
在春天,
你把手帕輕揮,
是讓我遠去,
還是馬上返回?
不,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因為,
就像水中的落花,
就像花上的露水……
只有影子懂得,
只有風能體會,
只有嘆息驚起的彩蝶,
還在心花中紛飛……
一九七九年六月
賞析
顧城,1956年生于北京,1977年開始在報刊上發表作品,是我國新時期朦朧詩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被譽為以一顆童心看世界的“童話詩人”。此詩寫于1979年6月,發表于1980年的《星星》詩刊第3期。這是一首抒情色彩濃郁的愛情詩,主要抒寫了“我”在與戀人的“別”時瞬間的悵惘情懷,借以表達穿過黑暗的時光隧道初見曙光的“一代人”的矛盾心境,也道出了現代人的一種普遍的人生感慨。
開篇以“手帕輕揮”這一象征性動作營造出一個在融融春日中情人分別的場面。春天原本是愛情萌發、生機勃勃的季節,是情侶們纏綿廝守的美好時光。就在這“楊柳弄春柔”的煙花三月,“你”和“我”卻面臨著令人傷懷的離別,可謂“以樂景寫哀情,倍增其哀”。“手帕輕揮”這一滿溢柔情的動作描繪出情人依依惜別時的黯然神傷與若有所思,它有著太多意蘊,不由引起“我”的疑慮與猜測:“是讓我遠去,/還是馬上返回”?“遠去”是意味著毅然決然放戀人去單飛追夢,還是瀟灑背后獨自吞咽相思之淚?“馬上返回”是對放飛愛人的暗自悔恨,還是對“我”的萬般不舍與眷戀?一切盡在不言中。
“手帕輕揮”的心思無以言說,卻激起了我內心深處復雜微妙的思緒與愁懷。詩人精心選擇了兩個獨特的比喻性意象“水中的落花”和“花上的露水”,訴說情懷。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春花含情,朝露無意。這兩個意象都是無比美好而脆弱、短暫、飄忽、難以捉摸、惹人傷感的。分手是無因的,離別是無由的,仿佛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這便是不可知的命運。詩境至此,便脫出喧囂紛繁的塵世,飛升至一個靜謐、透明、單純、和美的天國中去了,達到了生命與自然、靈魂和本體高度和諧的境界,迷惘變得明朗,感傷變得平靜,失落變得無謂。人生自古聚少離多,“別”是造化的注定,是命運的安排。叩問之后終得釋然。
然而,“相見時難別亦難”,“心非木石豈無感”,“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因為”,這心平氣和的自語只是“我”貌似灑脫的自我安慰罷了,灑脫的背后其實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深沉隱痛與哀怨,更進一步加重了“我”的迷惘、彷徨與憂傷。恰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種落寞、孤獨而悵惘的情懷別人不懂,無以對人言說,也無須言說。“只有影子懂得,/只有風能體會”,水中落花的心思只有影子懂得,花間朝露的情懷只有清風明白,有此已足矣。連用三個“只有”將詩人落寞與悵惘的“別”恨揮發得淋漓盡致。 然而,過度壓抑便會有幻覺,過分感傷總想有超脫。這種落寞、孤獨、惆悵的情懷,剪不斷,理還亂,縈繞于心,揮之不去,終于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嘆息”之沉重竟驚起彩蝶紛飛。而“彩蝶”意象只不過是往日濃烈的戀情與未來模糊的憧憬在潛意識中的象征而已,對已逝的濃烈舊情的眷戀和對未來飄渺無望的希冀方是“彩蝶紛飛”的`真實內涵。小詩至此,嘎然而止,揮之不去的愁緒卻仍“彩蝶”般于心頭縈繞往返,撞擊翻飛,可謂言已盡而意未窮。 此詩以樸實的語言抒寫了走過荒謬、動蕩年代的“一代人”一種普遍的人生感慨。“人生自古傷離別”,面對人生驛站中無處不在的“別”,詩人抒發的不僅僅是古典送別詩中純粹的離愁別恨,而是包蘊著更豐富復雜的情懷,通過“別”時瞬間所經歷的疑慮與猜測——叩問與釋然——超脫與向往的情感波折,道出了對難以把握的愛情、理想與同樣飄忽不定的人生與命運的獨特理解與感悟。
此詩詩情含蓄,意象獨特,以清新、純凈而凝煉的語言營造出一個空靈悠遠、淡淡的憂傷與淡淡的憧憬相交織的動人情境。詩人以極其細膩而敏銳的觸角,出色地捕捉到了“別”時瞬間心靈深處的情感變幻,以蒙太奇的手法組合,造成了意象的撞擊和轉換,激發讀者以豐富想象來填補大幅度跳躍而留下的空白,從而大大擴展了小詩的容量。詩的結構勻稱,節奏明快,詩情跌宕,多用短句表現情思的流動,體現了詩人獨特的清新純樸的詩風。
此詩抒寫別情,不同于單純地抒發離愁別恨的傳統意義上的送別詩。詩中充溢著感情的跌宕起伏,令人回味。詩人對意象的擇取準確形象,善于將抽象的情思形象化、具體化。以“水中花”和“花尖露”兩個比喻性意象將抒情主人公“別”時落寞與惆悵的微妙感覺具體化,真切可感。別離縱無奈,人生多坎坷,卻幸有清“風”吻朝露,孤“影”伴落花。最后以“彩蝶追花”的典型意象象征著心靈對愛情、理想的追逐,畫龍點睛,生動傳神,將詩情推向高潮。
賞析二
該詩發表在1980年的《星星》詩刊第三期上,是一首抒情色彩較濃重的愛情詩。詩中主要抒寫了“我”在與戀人分別時,在“她”揮手的瞬間,難以言傳的失落感。
詩歌開頭兩句描寫的是“別”的情景,構筑了“別”的形象。隨即詩人便捕捉住這一瞬間的感覺。抒寫由此而生發的聯想和幻覺,展現了分別時,“我”以目中的彷徨和迷惘。同時,也從側面暗示了“我”與“她”之間的深沉的戀情。分手是無因的,離別是無由的,然而這無因無由的分別終歸還是有因由。這便是命運。就象自然界的水中飄蕩的落花,花朵沾染的露珠一樣,是自然而自然的。詩境至此,便脫出紛繁復雜的塵世,進入了一個靜謐、透明、單純、和美的天國中去了,達到了生命與自然、靈魂和本體高度和諧的境界,迷惘變得明朗,感傷變得平靜,失落變得無謂。“別”是命運的安排,是自然的注定。然而這心平氣和的自語給人留下的還是有些個無可奈何的隱痛和哀怨,更進一步增加了“我”的迷惘、彷徨與傷感。心有大感而無言,也無須言。壓抑便會有幻覺,感傷總想有超脫,這便是“只有嘆息驚起的彩蝶在心花中紛飛”。而彩蝶只不過是往日的戀情與未來憧憬在潛意識中的象征而已,對失去的舊情的深切依戀和對未來飄渺無望的希冀便是這“彩蝶紛飛”的真切內涵。詩文至此,嘎然而止,而心中的離愁別緒卻縈繞往返,撞蕩回流。
本詩作者以其獨特而敏銳的心理感受,借助蒙太奇手法組合,抒寫了“別”時瞬間捕捉到的豐沛感覺,造成意象的撞擊和迅速轉換,激發人們用豐富想象來填補大幅度跳躍而留下的空白,從而擴大了詩的容量。詩的結構勻稱、節奏明快,情思的流動,語言的清新純凈,則體現了詩人獨特的詩風。
顧城
顧城(1956年9月24日—1993年10月8日),男,原籍上海,1956年生于北京一個詩人之家,中國朦朧詩派的重要代表,被稱為當代的“唯靈浪漫主義”詩人。顧城在新詩、舊體詩和寓言故事詩上都有很高的造詣,其《一代人》中的一句“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成為中國新詩的經典名句。
文學成就
顧城是我國新時期朦朧詩派的代表人物,被稱為以一顆童心看世界的“童話詩人”。興起于20世紀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的朦朧詩,是當時激動人心的思想、文學“解放”潮流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也是80年代新詩潮運動的起點。
在1975年,他就以神童的天賦完成了自己的代表作《生命幻想曲》并奠定了自己的創作風格。1984年創作的《頌歌世界》底蘊反思,格調冷靜。顧城的《一代人》、《弧線》等詩歌成為朦朧詩論爭中被反復提及的“朦朧詩作”。
1987年到1993年寫出了唯一的自傳體長篇小說《英兒》。他的詩常以跳躍的短句,迷離的色彩、喃喃自語的獨白,營造一個遠離塵世的童話世界。
80年代初,這時顧城的自我也由對自然的依附轉向對文化的依附。寫作了《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一代人》、《紅衛兵之墓》等具有較強的思辯色彩和社會意識的作品。顧城寫了很多獻給謝燁的詩。這些詩中有著超越現實圄地的異想,努力追求一個物外的、單純的、與世隔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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