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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小說的敘事特色
賈平凹是中國當代文壇上最具叛逆性和創造精神的作家之一,也是能夠躋身世界文學史的中國當代作家之一。賈平凹其代表作有《浮躁》、《商都》、《白夜》、《懷念狼》、《小月前本》等。下面是小編為大家收集的賈平凹小說的敘事特色,僅供參考,大家一起來看看吧。
賈平凹小說的敘事特色
一、“人在城鄉之間漂泊”的敘事結構
從敘事結構上看,賈平凹小說多為“進入型”小說,所謂“進入型”小說是指敘述某人在某地所見所聞的小說,例如,魯迅的《祝福》描寫了“我”在故鄉所聞的祥林嫂的故事,周立波的《暴風驟雨》講述了工作組到東北元茂屯開展土地改革的故事。這些“進入型”小說結構獨特,情節隨著進入者的進入和離去而發展變化,形成了圓形結構模式。賈平凹小說多為“進入型”小說,《白夜》、《浮躁》、《高興》等小說描寫了農村人進入城市又離開城市的故事,《商州》、《懷念狼》等小說描寫了城里人來到農村又回到城市的故事。小說《商州》可以看作在城市工作的商州子弟回鄉考察、又回城工作的故事;小說《白夜》中主人公夜郎從農村到城市打天下,被警察帶走,最后離開城市;《高老莊》描寫了知識分子高子路帶著媳婦西夏回商州老家的故事,以高子路回到城市作了結。這些小說都有著“進入型”敘事結構,聯系著城市和農村兩個空間,溝通著現代和傳統兩種文明,展現了城鄉二元文化的對比和交融,通過封閉、短暫的時空展現了普遍而永恒的生存狀態。
與其他“農裔城籍”的現代作家一樣,賈平凹對城市文明有一種本能的異己感和排斥感,對鄉村文化有著濃重的情感依戀,在《廢 都》中有這樣一段表述,“城市是什么呢?城市是一堆水泥嘛……夢見了那高山流水,夢見了黑黝的樹林子……”,在作家看來城市不過是“一堆水泥”,而農村才是美好的“夢”。賈平凹小說就展現了城市和農村兩個對立的生存空間,在兩種文明的對立中贊美了鄉村文化生活,表達了作家對社會轉型的文化思考。賈平凹小說雖然批判了城市文明的種種病象,但也揭示了城市文明的先進性和必然性,“國家工業化……這一進程是大趨勢啊”。
賈平凹總是將更多的筆墨用到鄉村文明的書寫上。在小說《商州》的開頭這樣寫到,“商州和省城相比,一個是所謂的落后,一個是所謂的文明……或許可以稱作是野蠻的一種東西吧”,作家贊揚了商州文化中“誠摯的人情”、“古老而美好的倫理觀念”。在《懷念狼》中,作家描寫了商州鄉村的風俗人情以及山民的勇武、善良、粗獷、質樸等,歌頌了原始的“野蠻的力”;作家用大段描寫了狼的視死如歸,“它(狼)完全是瘋了,頭顱高昂著……只剩下半個腦袋的狼便靜靜地立在那里”,借此比喻了山民的勇武、陽剛、彪悍。同時,賈平凹也對鄉土文化進行了理性審視,批判了鄉土文化中丑陋、陰暗、保守的一面,展現了封閉、自私、嫌貧、妒富、懶惰、勢利等文化劣根性,如金狗爹的奴性、成義的專斷、韓文舉的保守安命等。
從整體上看,賈平凹小說描繪了豐富而廣闊的城鄉文化圖景,表現了現代人在城鄉二元文化沖突中的矛盾、迷茫和困惑,揭示了在文明進程、文化沖突中人類普遍面臨的精神漂泊狀態。不管是《商州》中的商州子弟、《廢 都》中的莊之蝶、《高老莊》中的高子路,還是《土門》中的成義、《浮躁》中的雷大空、《懷念狼》中的高子明,這些主人公漂泊于城鄉之間,通過“人在城鄉之間漂泊”的敘事結構再現了當代人漂泊的精神狀態,形成了“形式之意味”的文學結構。
二、神秘與人文相融合的敘事過程
神秘文化是人類文化的重要形態,從阿爾卑斯上的諸神到女媧補天的故事,神秘敘事始終是文學敘事的重要方式,并成就了無數經典作品,如歌德的《浮士德》、吳承恩的《西游記》、但丁的《神曲》等。賈平凹小說有著濃郁的神秘主義敘事色彩,為讀者展現了一個奇異瑰麗的神秘世界;同時,賈平凹小說也有著人本主義的敘事特色,飽含著深沉的人文關懷,這種神秘與人文相融合的敘事形態使賈平凹小說展現出獨特的敘事色彩。
賈平凹小說的神秘主義敘事源于傳統湘楚文化和原汁原味的民間生活,賈平凹吸收了儒家的宿命觀、佛家的輪回思想和道家的神仙思想,又借鑒了西方魔幻現實主義的敘事風格,通過神秘主義敘事展現了超越理性的不可知世界,表達了作家對神秘的生命現象的敬畏。例如,長篇小說《廢 都》開篇為,“西京城出了樁異事……但一日自己卻把熱水當冷水澆灌,花被澆死”;小說《高老莊》開篇就是,“子路決定了回高老莊……殺人也是看見這樣的草帽”,這些神秘現象使作品籠罩著一層撲朔迷離的文化色彩。
神鬼世界是賈平凹小說的重要內容,在小說《廢 都》中作家創造了人、鬼兩個世界,莊之蝶去看望牛老太太時,老太太告訴他,“鄰居”吵得牛老爺子(已死去)這兩天睡得不太好,讓他去看看老爺子,莊之蝶到老爺子墓地后發現真有個新墳,這時他才知道老太太的話不假。當人們無法掌握命運時,往往會求助于占卜、巫師等,小說《浮躁》中主人公小水是一位命運多舛的姑娘,她屢屢遭遇不幸,她深愛著金狗,但金狗卻娶了英英;她嫁給了小男人,但丈夫卻在成婚之夜死亡。于是小水去找不敬崗的和尚占卜,和尚讓她隨口說個字,小水說了“完”、“回”兩字,和尚解釋了一番,而后和尚的話竟然一一應驗。在賈平凹小說中有許多神秘人物,如《廢 都》中的拾破爛老頭、《浮躁》中的韓文舉、《白夜》中的夜郎、《高老莊》中的西夏等;還有許多神秘事件,如《懷念狼》中的人獸互變、《廢 都》中的四株奇花等。賈平凹通過這些神秘敘事創造出一種綺麗的異域風情和天人合一的美學境界,增加了小說的民間化色彩,表達了作家對世界、死亡、大自然的敬畏,展現出一種超越生命的終極關懷。
此外,賈平凹常從人本主義視角出發,真實再現了社會變革中的鄉村文化風情和城市生活圖景,表達對現代人生存狀態的精神關懷。如《廢 都》、《白夜》、《浮躁》等小說展現了社會轉型期的人文精神缺失、傳統價值沒落、個人欲望膨脹等,揭示了現代人普遍面臨的精神迷茫、內心焦慮等,包含了深沉的人文關懷,用賈平凹的話說就是“我太愛這個世界了……眼里充滿了淚水和憂郁”。小說《高老莊》中賈平凹用松散隨意的敘事方式和意象化的表達手法,創造了許多彼此獨立又密切相連的意象群,高老莊寓意著文明的退化,子路象征了土生土長的漢文化,蔡老黑象征了民間俠盜文化,通過這些文化意象揭示了庸常的生活圖景背后形而上的文化寓意,展現了現代文明沖擊下人們的迷茫、彷徨和孤獨。在小說《秦腔》中作家用“密實的、流年式的敘寫”講述了清風街那雞零狗碎的瑣事,展現了一個荒涼頹敗、凋敝殘破的鄉村社會,敘述了鄉土精神必然衰落的歷史宿命。在《土門》中賈平凹為人們建構了一個城鄉完美結合的“烏托邦”,“它是城市,有完整的城市功能……水不污染,空氣新鮮”。
三、平實自然的“說話式”敘事方式
賈平凹認為,小說就是講一段故事,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只要采用平平常常的“說話”方式就行。賈平凹小說有著自然無痕的特點,也有人稱之為“聊天體”小說。這種敘事方法首先體現于對敘事人的隱藏上,賈平凹曾說,“作家留言的時候,我們習慣于一種說法……或是茶社的鼓書人,甚至于街頭賣膏藥人……說者和聽者皆知道自己的位置”,這里的“鼓書人”、“賣膏藥人”等都是敘事者,賈平凹小說使這些敘事者與觀眾融為一體,真正成為一家人,讓讀者看不到敘述的痕跡。如《廢 都》、《浮躁》、《商州》、《懷念狼》等小說就采用了“說話式”的敘事方式,形成了一種“天然去雕飾”的敘述風格。在《白夜》中敘事者幾乎隱匿起來,講述了都市人的家庭糾紛、談情說愛、朋友聚會等,小說內容隨著情節、內容等自然展開,隨意散漫、蒼茫混沌,近乎于“渾圓”。
隨著生活閱歷和創作實踐的豐富,賈平凹的創作理念也發生了深刻變化,他認為,敘事不需要技巧,生活本身就是故事,故事里本來就有技巧,讓人看出在做,做的就是技巧的將“真實、自然、無技巧”作為最高藝術境界。同時,賈平凹采用“以實寫虛”的方式將形而上的思想寄于人物的生活、行為之中,創造出一種水乳交融的藝術效果,拉近了讀者與文本的距離,形成了自然無為、大道無形的藝術境界。小說《高老莊》中幾乎沒有嚴謹的故事情節,全是雞零狗碎、家長里短、吃喝拉撒、生老病死、婚喪嫁娶等生活瑣事,子路與子夏走到哪里,攝像機就記錄到哪里,敘述者完全隱藏起來,展現了原汁原味的鄉村生活,使讀者感悟出一種象外之旨的意境美。
賈平凹以自然無為的敘事方式、神秘主義與人文主義相結合的敘事過程、人在城鄉漂泊的結構模式,創造了一個色彩絢麗、意象鮮明、內涵豐富的文學體系,推動了當代文學的繁榮發展。
創作主題思想
1、關注現實
賈平凹的小說在思想內容上大多都是描寫現實的,如《浮躁》以農村青年金狗與小水之間的感情經歷為主線,描寫了改革開放初始階段暴露出來的問題;《土門》講述了一個村莊城市化的過程,對城市當中腐朽的生存方式和鄉村的保守心態進行了雙重批判;《高老莊》講述了大學教授高子路回到高老莊與往昔故人之間所發生的錯綜復雜的情感糾紛,體現了鄉村的封閉守舊和改革開放中的各種沖突和矛盾;《白夜》以主人公夜郎無以附著的精神游蕩為主線,表現了作為普通人的男男女女在特殊的社會歷史條件下的不同境遇和心態;《秦腔》通過瑣碎的生活細節,刻寫了鄉土中國的變遷,伴隨對現實關注的是作者深深的憂患意識。
2、關注個體
關懷個體生存,叩問個體人生,是賈平凹小說的重要主題。無論金狗、成義,還是高子路、黑氏等等,這些人物形象身上都浸透了賈平凹對人性的探究、對個體生存的意義及實現途徑的思考。在書寫形式上,為了更好地探究各色人等的精神命運和存在境遇,他往往從生活出發,采用了密實的流年式的敘寫,執著地追尋人之為人的存在意義,為個體生存探尋著認識自我,實現自我的途徑。
3、傳統思想
賈平凹是一個比較傳統的作家,受儒道釋的影響較多,他自己將之融入對人生、對社會的獨特體悟中。賈平凹將儒家文化倫理觀念的核心“仁義”融入自己的作品中,還將家庭倫理道德與人物的日常行為、思想自然貼合。賈平凹的小說還常用道家的眼光來闡述哲理,給讀者描繪了一個個新奇別致的藝術世界。如《古堡》中的麝,《遠山野情》中太歲的象征,《山坳》中的狐貍,《浮躁》中金狗出生時的預兆、金狗胸前墨針的“看山狗”圖像、金狗與小水的名諱等,都暗含《周易》文化的密碼,具有濃厚的神秘色彩和哲理意蘊。他將這些意象與農民的日常生活聯系在一起,既符合鄉土中國的實際,也表達了作者形而上的思考。
4、土地情結
賈平凹對土地有著很深的情結,他在小說中反復張揚的主題之一就是土地是農民的生命,是農民的生存支柱。如大部分他作品中塑造的人物如才才、山山、仁厚村人都是以土地為生的忠厚農民,他們在土地上精心耕耘,精心收獲。金狗離開了鄉土,最后又回到了鄉土,土地情結是他斬不斷的根。作為商州文化傳承者與人文精神開拓者,賈平凹在很大程度上因襲著對土地的深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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