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的作品分享
林清玄是中國臺灣省高雄人,當代著名作家、散文家、詩人、學者。小編整理的林清玄的作品內容,供參考!
雪的面目
林清玄
在赤道,一位小學老師努力地給兒童說明"雪"的形態,但不管他怎么說,兒童也不能明白。
老師說:雪是純白的東西。
兒童就猜測:雪是像鹽一樣。
老師說:雪是冷的東西。
兒童就猜測:雪是像冰淇淋一樣。
老師說:雪是粗粗的東西。
兒童就猜測:雪是像砂子一樣。
老師始終不能告訴孩子雪是什么,最后,他考試的時候,出了"雪"的題目,結果有幾個兒童這樣回答:"雪是淡黃色,味道又冷又咸的砂。"
這個故事使我們知道,有一些事物的真相,用言語是無法表白的,對于沒有看過雪的人,我們很難讓他知道雪,像雪這種可看的、有形象的事物都無法明明白白過。
那么,對于無聲無色、沒有形象、不可捕捉的心念,如何能夠清楚地表達呢?
我們要知道雪,只有自己到有雪的國度。
我們要聽黃鶯的歌聲,就要坐到有黃鶯的樹下。
我們要聞夜來香的清氣,只有夜晚走到有花的庭院去。
那些寫著最熱烈優美情書的,不一定是最愛我們的人;那些陪我們喝酒吃肉搭肩拍胸的,不一定是真朋友;那些嘴里說著仁義道德的,不一定有人格的馨香;那些簽了約的字據呀,也有拋棄與撕毀的時候!
這個世界最美好的事物都是語言文字難以形容與表現的。
就像我們站在雪中,什么也不必說,就知道雪了。
雪,冷面清明,純凈優美,在某一個層次上像極了我們的心。
心 的 影 子
林清玄
我相信命理,但我不相信在床腳釘四個銅錢就可以保證婚姻幸福,白頭偕老。
我相信風水,但我不相信掛一個風鈴、擺一個魚缸就可以使人財運亨通、官祿無礙。
我相信人與環境中有一些神秘的對應關系,但我不相信一個人走路時先跨左腳或右腳就可以使一件事情成功或失敗。
我相信除了人,這世界還有無數的眾生與我們共同生活,但我不相信燒香拜拜就可以事事平安,年年如意。
我相信人與人間有不可思議的因緣,但我不相信不經過任何努力,善緣就可以成熟。
我相信輪回、因果、業報能使一個人提升或墮落,但我不相信借助于一個陌生人的算命和改運,就能提升我們,或墮落我們。
這些相信與不相信,是緣于我知道一切命運風水只是心的影子,一切際遇起落也只是心的影子。心水如果澄澈,什么山水花樹在上面都是美麗的;心水如果污濁,再美麗的花照在上面也只是污穢的東西。
佛經里說:“佛能空一切相,成萬法智,而不能滅定業。”佛不能滅的定業,誰能滅呢?只有靠自已。《金剛經》也說:“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道見如來。”什么才能見如來呢?心才能見如來,所以應先求自己的心。
一個人的心如果澄凈了,就日日是好日,夜夜是清宵,處處是福地,法法是善法,那么,還有什么能迷惑、染著我們呢?
秋天的心
林清玄
我喜歡《唐子西語錄》中的`兩句詩:
山僧不解數甲子,
一葉落知天下秋。
是說山上的和尚不知道如何計算甲子日歷,只知道觀察自然,看到一片樹葉落下就知道天下都已是秋天了。從前讀賈島的詩,有“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之句,對秋天蕭瑟的景象頗有感觸,但說到氣派悠閑,就不如“一葉落知天下秋”了。
現代都市人正好相反,可以說是“落葉滿天不知秋,世人只會數甲子”,對現代人而言,時間觀念只剩下日歷,有時日歷猶不足以形容,而是只剩下鐘表了,誰會去管是什么日子呢?三百多年前,當漢人到臺灣來墾植移民的時候,發現臺灣的平埔族山胞非但沒有日歷,甚至沒有年歲,不能分辨四時,而是以山上的刺桐花開為一年,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初到的漢人想當然的感慨其“文化”落后,逐漸同化了平埔族。到今天,平埔族快要成為歷史名詞,他們有了年歲,知道四時,可是平埔族后裔有很多已經不知道什么是刺桐花了。
對歲月的感知變化由立體到平面可以如此迅速,寧不令人興嘆?以現代人為例,在農業社會還深刻知道天氣、歲時、植物、種作等等變化是和人密切結合的,但是,商業形態改變了我們,春天是朝九晚五,冬天也是朝九晚五;晴天和雨天已經沒有任何差別了。這雖使人離開了“看天吃飯”的陰影,卻也多少讓人失去了感時憂國的情懷和胸懷天下的襟抱了。
記得住在鄉下的時候,大廳墻壁上總掛著一冊農民歷,大人要辦事,大至播種耕耘、搬家嫁娶,小至安床沐浴、立券交易都會去看農民歷。因此到了年尾,一本農民歷差不多翻爛了,使我從小對農民歷書就有一種特別親切的感情。一直到現在,我還保持著看農民歷的習慣,覺得讀農民歷是快樂的事,就看秋天吧,從立秋、處暑、白露到秋分、寒露、霜降,都是美極了,那清晨田野中白色的露珠,黃昏林園里清黃的落葉,不都是在說秋天嗎?所以,雖然時光不再,我們都不應該失去農民那種在自然中安身立命的心情。
城市不是沒有秋天,如果我們靜下心來就會知道,本來從東南方吹來的風,現在轉到北方了;早晚氣候的寒涼,就如同北地里的霜降;早晨的旭日與黃昏的彩霞,都與春天時大有不同了。變化最大的是天空和云彩,在夏日明亮的天空,漸漸地加深藍色的調子,云更高、更白,飄動的時候仿佛帶著輕微的風。每天我走到陽臺抬頭看天空,知道這是真正的秋天,是童年田園記憶中的那個秋天,是平埔族刺桐花開的個秋天,也是唐朝山僧在山上見到落葉的同一個秋天。
若能感知天下,能與落葉飛花同呼吸,能保有在自然中謙卑的心情,就是住在最熱鬧的城市,秋天也不會遠去,如果眼里只有手表、金錢、工作,即使在路上被落葉擊中,也見不到秋天的美。
秋天的美多少帶點瀟湘之意,就像宋人吳文英寫的詞“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一般人認為秋天的心情會有些愁惱肅殺。其實,秋天是禾熟的季節,何嘗沒有清朗圓滿的啟示呢?
我也喜歡韋應物一首秋天的詩:
今朝郡齋冷,忽念山中客;
澗底束荊薪,歸來煮白石。
欲持一瓢酒,遠慰風雨夕;
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行跡?
在這風云滔滔的人世,就是秋天如此美麗清明的季節,要在空山的落葉中尋找朋友的足跡是多么困難!但是,即使在紅磚道上,淹沒在人潮車流之中,要找自己的足跡,更是艱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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