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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全文賞析
《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是宋代文學家歐陽修的詞作。此詞詠嘆離別,于傷別中蘊含著平易而深刻的人生體驗。開頭直接敘寫眼前情事,接著轉入對眼前情事的一種理念上的反省和思考,再由理念中的情癡重新返回到樽前話別的情事,最后寫出了遣玩的豪興。全詞在轉變與對比之中,見出作者對美好事物之愛賞與對人世無常之悲慨兩種情緒以及兩相對比之中所形成的一種張力。下面事小編整理的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全文賞析,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
朝代:宋代
作者:歐陽修
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詞句注釋
⑴玉樓春:詞牌名。又稱“木蘭花”“春曉曲”“西湖曲”“惜春容”“歸朝歡令”等。雙調五十六字,前后闋格式相同,各三仄韻,一韻到底。
⑵尊前:即樽前,餞行的酒席前。尊,同“樽”,古代的盛酒器具。
⑶春容:如春風嫵媚的顏容。此指別離的佳人。
⑷離歌:指餞別宴前唱的流行的送別曲。翻新闋:按舊曲填新詞。白居易《楊柳枝》:“古歌舊曲君莫聽,聽取新翻楊柳枝。”闋,樂曲終止。
⑸洛陽花:洛陽盛產牡丹。歐陽修有《洛陽牡丹記》。
白話譯文
樽前擬把歸期說定,一杯心切情切,欲說時佳人無語滴淚,如春風嫵媚的嬌容,先自凄哀低咽。啊,人生自是有情,情到深處癡絕,這凄凄別恨不關涉——樓頭的清風,中天的明月。
餞別的酒宴前,莫再演唱新的一闋,清歌一曲,已讓人愁腸寸寸郁結。啊,此時只需要把滿城牡丹看盡,你與我同游相攜,這樣才會——少些滯重的傷感,淡然無憾地與歸去的春風辭別。
創作背景
歐陽修為北宋一代名臣,除德業文章外也常填寫溫婉小詞,這些抒寫性情的小詞,往往于不經意之中流露出自己的心性襟懷。宋仁宗景祐元年(1034年)春三月,歐陽修西京留守推官任期已滿,離別洛陽時作《玉樓春》詞多首,此首道離情,當作于離筵上。
作品鑒賞
此詞詠嘆離別,于傷別中蘊含平易而深刻的人生體驗。上片,尊前傷別,芳容慘咽,而轉入人生的沉思:“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中天明月、樓臺清風原本無情,與人事了無關涉,只因情癡人眼中觀之,遂皆成傷心斷腸之物,所謂“情之所鐘,正在我輩”。下片,離歌一曲,愁腸寸結,離別的憂傷極哀極沉,卻于結處揚起:“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只有飽嘗愛戀的歡娛,分別才沒有遺憾,正如同賞看盡洛陽牡丹,才容易送別春風歸去,將人生別離的深情癡推宕放懷遣性的疏放。當然,這豪宕放縱仍難托盡悲沉,花畢竟有“盡”,人終是要“別”,詞人只是以遣玩的意興暫時掙脫傷別的沉重罷了。此詞上、下兩收拍皆為傳誦的名句。
這首詞開端的“尊(同“樽”)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兩句,是對眼前情事的直接敘寫,同時其遣辭造句的選擇與結構之間,詞中又顯示出了一種獨具的意境。“尊前”,原該是何等歡樂的場合,“春容”又該是何等美麗的人物,而“尊前”所要述說的卻是指向離別的“歸期”,于是“尊前”的歡樂與“春容”的美麗,乃一變而為傷心的“慘咽”了。這種轉變與對比之中,隱然見出歐公對美好事物之愛賞與對人世無常之悲慨二種情緒以及兩相對比之中所形成的一種張力。
“歸期說”之前,所用的乃是“擬把”兩個字;而“春容”、“慘咽”之前,所用的則是“欲語”兩個字。此詞表面雖似乎是重復,然而其間卻實含有兩個不同的層次,“擬把”仍只是心中之想,而“欲語”則已是張口欲言之際。二句連言,反而更可見出對于指向離別的“歸期”,有多少不忍念及和不忍道出的宛轉的深情。
至于下面二句“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是對眼前情事的一種理念上的反省和思考,而如此也就把對于眼前一件情事的感受,推廣到了對于整個人世的認知。所謂“人生自是有情癡”者,古人有云“太上忘情,其下不及情,情之所鐘,正我輩”。所以況周頤其《蕙風詞話》中就曾說過“吾觀風雨,吾覽江山,常覺風雨江山之外,別有動吾心者”。這正是人生之自有情癡,原不關于風月,所以說“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此二句雖是理念上的思索和反省,但事實上卻是透過了理念才更見出深情之難解。而此種情癡則又正與首二句所寫的“樽前”“欲語”的使人悲慘嗚咽之離情暗相呼應。所以下片開端乃曰“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再由理念中的情癡重新返回到上片的樽前話別的情事。“離歌”自當指樽前所演唱的離別的歌曲,所謂“翻新闋”者,殆如白居易《楊柳枝》所云“古歌舊曲君休聽,聽取新翻楊柳枝”,與劉禹錫同題和白氏詩所云“請君莫奏前朝曲,聽唱新翻楊柳枝”。歐陽修《采桑子》組詞前之《西湖念語》,亦云“因翻舊闋之詞,寫以新聲之調”。蓋如《陽關》舊曲,已不堪聽,離歌新闋,亦“一曲能教腸寸結”也。前句“且莫”二字的勸阻之辭寫得如此叮嚀懇切,正足以反襯后句“腸寸結”的哀痛傷心。
末二句卻突然揚起,寫出了“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的遣玩的豪興。歐陽修這一首《玉樓春》詞,明明蘊含有很深重的離別的哀傷與春歸的惆悵,然而他卻偏偏結尾寫出了如此豪宕的句子。這二句中,他不僅要把“洛城花”完全“看盡”,表現了一種遣玩的意興,而且他所用的“直須”和“始共”等口吻也極為豪宕有力。然而“洛城花”卻畢竟有“盡”,“春風”也畢竟要“別”,因此豪宕之中又實隱含了沉重的悲慨。所以王國維《人間詞話》中論及歐詞此數句時,乃謂其“于豪放之中有沉著之致,所以尤高”。
作者簡介
歐陽修(1007—1072),北宋文學家、史學家。字永叔,號醉翁,晚號六一居士。廬陵(今江西吉安)人。天圣八年(1030年)進士。累擢知制誥、翰林學士,歷樞密副使、參知政事。宋神宗朝,遷兵部尚書,以太子少師致仕。卒謚文忠。政治上曾支持過范仲淹等的革新主張,文學上主張明道、致用,對宋初以來靡麗、險怪的文風表示不滿,并積極培養后進,是北宋古文運動的領袖。散文說理暢達,抒情委婉,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詩風與其散文近似,語言流暢自然。其詞婉麗,承襲南唐余風。曾與宋祁合修《新唐書》,并獨撰《新五代史》。又喜收集金石文字,編為《集古錄》,對宋代金石學頗有影響。有《歐陽文忠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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