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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困時的愛情散文
我認識小豆瓣那天正是冬季最寒冷的一天。那時候我剛工作不久,消費無節制,已近年關,兜里卻只剩下二三十塊錢。雪夜里我們走在街上,凍得牙齒直打顫,才想起還沒吃晚飯。
豆瓣說:“我好久沒吃火鍋了,當然我現在最饞的是烤鴨。”
我立刻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那個鐘點正是各式餐館生意是紅火的一刻,鬧市區燈火輝煌。離我們不遠處,正有一家烤鴨店和一家著名的清真羊肉館。
豆瓣此時還是學生,我猜出她是想狠狠“宰”我一刀。
我拉住她的手,七拐八繞鉆小胡同,最后鉆進了一家昏黃的小飯館。這個飯館只經營肉餅和棒渣粥,也就是說,我們就是敞開吃,也不至于彈盡糧絕。
事已至此,豆瓣只好無可奈何地說:“我已經餓昏了,就是吃咸菜也香。”于是我立刻買了5分錢一喋的咸菜。我還要了些白酒,我希望在豆瓣面前塑造出一個貧困的有才華的文人形象。盡管我并不喜歡喝白酒。
有了酒,談話就活躍很多,我坦白地說:“我現在很窮,但相信我們今后有吃大宴的日子。我覺得我挺有能耐,能掙大錢。”
豆瓣不屑地說:“就你?不是我不信任你,你掙的那點工資還真難維持生計。而且,你要再談了戀愛,就更慘了,你拿什么給女人買衣服、化妝品和各式各樣的小首飾?你還有錢請我吃飯?”
我涎著臉開玩笑:“我這個人有這樣和那樣的優點,但也有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我雖然總在貧困中掙扎,但總幻想不勞而獲——娶一個有錢的老婆養活我——還有我的朋友們。”
于是那頓尷尬的晚飯變得趣味盎然,并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
事情過去很長時間了,我和豆瓣成了名副其實的戀人,這期間我們富有過(比如稿費單接踵而至時),也貧困過。于是我們便漸漸習慣了適應各種不同檔次的生活水平。豆瓣喜歡和我坐在酒吧里聊天,她喜歡那種氣氛(包括音響、燈光以及消費的氣氛),也喜歡拉著我逛服裝攤。當我們相當有錢的時候,這些自然是極大樂趣,而當囊中“存銀“清可數時,也還能高高興興只喝一杯茶或僅僅看看。
一天,豆瓣突然跟我說:“剛認識你的時候我覺得你挺有錢的——雖然咱們頭一頓飯吃得慘點,不過你給我的感覺是第二天便能小家乍富平步青云。”
我問:“現在呢?”
她樂:“現在我明白了,你也就這水平了。身上有了幾百塊錢就不知道姓什么。和人家大款比比,嘁,什么呀,也就是點零錢。”
我神情黯然。
我酸勁十足地問:“怎么啦?嫌貧愛富啦?”
豆瓣笑而不答。
又過了些日子,我窮到了根兒上,用這里的土話說,是“瓢底”了。我不敢約豆瓣上街,也不敢和朋友們去聚會,一個人躲在家里,喝著茶,吃用剩飯熬成的稀粥,就著咸蘿卜干。越窮的時候,便越奮勇地寫稿,希望自己能成個大師——要不是為了還賬,巴爾扎克能成大師么?要不是因為窮,杜甫能成大師么?
可是,后來我連稿都寫不下去了,因為我沒煙了,我沒有煙就像雄鷹折斷了翅膀,駿馬失了前蹄。我發瘋似地在屋里翻,希望能找到半盒以前抽剩下的煙,可是沒有。于是我萬分沮喪,開始懷疑人生。
這時候,我的手碰到了一個竹編的小籃子,這是在有閑錢的時候豆瓣買的。而且發現,里面卷著一卷——錢!數數,足有20多塊。想來想去,這錢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寒進去的,我立刻用它買了煙和食物,安度余生。
3天后豆瓣來找我,見了面她就流眼淚,問我是不是“不要她”了,為什么這么長時間不露面?我安慰她半天,說是“沒錢了”。
豆瓣說:“沒錢了也該來找我,因為愛情不是建立在金錢的基礎之上的。”
她正襟危坐,面色蒼白但很嚴肅地講道:“的確,女人是消費欲很強的,可是一般情況下很難強到不著邊際的地步。從第一次見面起,你就毫不隱諱地說出你是個‘弱者’,你很貧窮,試想哪個女人還會狠心地宰你呢?”
“我看出你表面上對錢滿不在乎,真實骨子里卻特別在乎。這沒什么不好——于是我每次都盡量少提對錢的要求,無論是窮還是富的時候。”〖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