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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大姐看鐲子散文
太陽時隱時現,最后決絕的躲進云層里不再出來。老天似乎生氣了,陰沉下臉,寒涼空闊的甘加草原,就像孤獨無助的孩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幽邃深暗的天空,橫鋪整個草原上空,不見人煙,不見牛羊,蒼涼而蕭瑟。我們騎著摩托車,在曠野中迅速逃離。雨終是落了下來,由最初的綿細到滂沱。路前方,煙波連著遠天。路面,車輪濺起一片片水花。疾雨撲打,寒風肆虐,刺骨的冷一點點穿透筋骨,我聽得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騎行無邊無際的曠野,只有忍耐和堅強奔走,別無他法。臨風沐雨,暗合人生,這是每個人要去體驗和經歷的。雨幕中,除了顫抖的身軀,似乎一切都麻木起來,天晦暗淋漓,前路茫茫,抵死的寂寞與饑寒交迫雙襲。
沒有了時間概念,更不能停留歇息,只是一味的向前奔走,奔出草原,奔出荒無人煙,尋找有人居住可以取暖的地方。這樣一個念頭,就是強大的支撐。游歷自然世界,是我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我沒有理由去咒罵任何艱苦的過程。
甘加草原籠罩在雨霧中,蒼蒼茫茫。我時不時抹擦一把頭盔上的雨水,而呼吸又將頭盔面罩蒙上一層霧氣,辨識度極低。盲目馳行,看不到有公路標記,心里想著,順著這條路一定會闖出去。終于,我們奔出了草原,看到路邊大約有二十幾戶人家居住的一處地方,這已經是跨過甘肅省到達青海境內了。
老麻雀在一處標有漢藏雙語的“吉祥旅店”門口停下摩托車,我下車推開沉重的鐵門走進院落。院內拴住的藏獒,猛烈的向我跳躍狂吠,我大喊老板,無人應答,似乎沒有人在家。這家旅店,院落四面都建有房屋,在臨街一面的房子前,有塑鋼玻璃蓋的偏廈,偏廈內有一張床和幾張椅子,可以看得見里面有兩個房門,這應該就是住宿的地方吧?我進入偏廈向房內探視,一大間房緊湊的擺滿了床,床鋪被褥陳舊,且都臟兮兮的凌亂。房內的桌椅,七零八落,破敗不堪。磚鋪的地面,四處扔著都是煙頭。再看其他房間,大致也都是這樣狀況,我不由皺緊了眉頭。老麻雀說:“天快要黑了,就對付住吧,前方恐怕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于是,我們脫下摩托護具,坐在玻璃偏廈的椅子上,等待這家主人的歸來。
雨依然噼里啪啦下著,身體還在冷得一陣陣打顫,我望向玻璃窗外,院落中間破舊的花壇,幾棵盛放的花朵,被雨水打得東搖西晃。望著它們,心中不由升起莫名的悲涼。人生不過彈指一揮間,走過的歲月已然是那樣的遙遠。流浪,漂泊,一顆心不知道該在哪里棲息?即便是把自己比喻為一顆煙花,拼命填充屬于我自己的色彩,卻依然盛放的如此寂寞。我目光凝定,內心任我悲鳴。
呆坐了近一個小時,鐵門咣鐺一聲打開了,隨后一位胖胖的藏族婦女和約七八歲的男孩走了進來。我們站起身,詢問這里的住宿價格。她唔哩哇啦說著藏語,僅僅能聽清60元,再次確定尋問,她又變成了100元,我們完全無法進行交流。她拽來小男孩作為翻譯,把住宿價格講到25元一位,我們付了錢。我挑選了一間小一點的房間,看起來相對整齊一點,一臺破舊的電視,打開竟然還有影像,我還以為是擺設呢。翻了一下被褥,驚喜的發現有電褥子,我連忙插上插頭,居然是好的。這時,老板娘送來開水,我換衣洗漱,然后我們去街邊一家飯店吃飯。
飯店內冷冷清清沒有食客,不過飯店內的蒼蠅倒是熱鬧,飛來飛去著實一個歡實。飯店沒有我喜歡吃的米飯,小碗面18元,而羊肉更是貴的離譜。我拽起老麻雀就往外走,去旁邊小賣鋪買了桶裝方便面、榨菜。最高興的是居然還有沖水的飲品‘香飄飄’。這一路,我的咖啡已彈盡糧絕,而路過的地方竟然沒有的賣,對它有一定的依賴,但也只能先忍著。回到旅店,泡上面,打開電視,等待!
情緒是微妙的東西,一碗熱熱的泡面下肚,驅趕了凄凄慘慘的境況,心明朗起來。沖上‘香飄飄’,穿著外衣鉆進熱乎乎的被窩,說不出的舒坦。一夜睡眠極佳。
第二天起床,天還下著雨,不緊不慢,不大不小。老麻雀說:“走不成,我們休整一天吧。”我百無聊賴的在偏廈內來回走動,時不時打開門招惹一下藏獒,惹得它一陣狂叫。這時,老板娘手里拿著東西,從西側房屋冒雨跑了過來。她手里是一小碟食鹽,一大塊硬邦邦的馕,兩片壓疊在一起的粗糙茶葉。她用生硬的漢語對我說:“吃,吃,好吃,不要錢。”那一碟鹽巴應該是平時他們食用過的,鹽面干巴巴的粘在小盤子的一個邊緣,馕堅硬的掰不下來,而茶葉又苦又澀。這些食物讓人沒有吃的欲望,我已經想好了,這一天就用泡面打發算了。
近傍晚時分,雨終于停了下來,金黃的夕陽,懶洋洋掛在西方的小半空。這里和我居住的內陸時差近兩個小時,雖是已近傍晚,離太陽落下還有一段距離。我走出大門來到街上四處觀望,只見這一排房屋的盡頭,門前站著兩個男人,一位是老年喇嘛,一位是戴著氈帽的藏族中年男人。我走過去合掌施禮,交談。詢問得知,老年喇嘛是旁邊男人的叔叔,住在附近的廟里,今天是到侄兒家給家人誦經祈福的。他們漢語說的還蠻不錯,我也大致介紹了自己,回答了他們的詢問。站了一會,那中年藏族男人指向屋內對我說:“進去玩吧!”我探頭看了下,房內是小賣店,左側房門內是簡陋的醫務室。有一條暗暗的走廊直通里面,安靜的悄無聲息,我不禁疑惑。那藏族男人又說:“進去吧!去玩,去玩吧!”我小心戒備的踏入房內,走過暗暗的走廊,眼前豁然明亮。只見寬敞的房間,大大的窗戶,里面有兩位藏族女人在包餃子,還有兩位男孩子和一位大女孩在玩耍。她們看見我進入,停下來,熱情的和我打招呼。我也就不見外的洗手,一起包起餃子來。交談中,我知道50歲的藏族女人是位醫生,開著小商店和診室。旁邊年輕的女人是她的女兒,盡管她才30歲,而她自己的女兒都已經12歲、兒子6歲了。她們熱情的邀請我們晚上一起吃牦牛餡餃子。我問她們,可不可以給她們照相,她們非常高興,也非常喜歡照相。我趁機又問她們有沒有民族服裝,她們說:當然有,等吃過飯,咱們就穿上唱歌跳舞。我正中下懷,趕忙跑回旅店去喊老麻雀,我們一起包餃子,拍照。
餃子餡全是牦牛肉,一點青菜都沒有,雖然很香,但沒吃幾個便頂住再也吃不進去了。我剛撂下筷子,我們的房東夫婦和周邊的鄰居也來了。她們用藏語笑談著,時不時歡喜的看向我。我把這一天的住宿費交給我的房東,她聽說我要穿她們的民族服裝照相,便回家拿來兩條假辮子,給我接編到頭發上。她再給我編辮子的時候,粗糙的手是那樣的溫暖,她讓我想到了過世的媽媽。她們藏族女人一生都要留長發。頭發稀疏的,要買假辮子裝扮,否則有節日聚會的時候,會被人家笑話。藏族大姐和她女兒翻箱倒柜拿出兩大包衣服,開始給我打扮起來。
我穿上藏袍,脖子上被掛上了一大串三層珊瑚項鏈。藏族大姐笑著對我說:“這個是我女兒的,現在已經增值了,能賣到30萬。”這是年輕女子結婚時,婆婆給的禮物。我的腰間又被圍上了寬寬的腰飾,銀片做的寬腰帶,中間鑲嵌大塊綠松石和瑪瑙作為裝飾。藏族大姐又說:“這個是我給女兒的陪嫁。”我見也是老物件,不用問就知價值不菲。
穿戴好,我問大家美不美?坐在床邊一直沒吱聲的藏族大哥高興了,直夸:“像我們藏族女人,漂亮,漂亮!”我試著比劃著藏族舞蹈,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我過足了癮,拍照完畢,卸下了這套行頭。接下來,她們梳洗打扮給她們照相。室內,室外,單人的、全家福的。拍照完畢,我們沒有唱歌跳舞,而是坐下來嘮起家常。年輕的女子給我們泡了招待貴客的‘三炮臺’,也就是桂圓、大棗、枸杞、冰糖。這些東西,對身處偏遠地區的她們來說非常珍貴,只有在招待貴客的時候才拿出來。
老麻雀白吃了人家東西過意不去,又給每個人都照了單人證件照,說回去后洗成一寸和兩寸的和其他照片一起郵寄過來,以后會用得上的。并且還說,會一同寄些家鄉特產請他們嘗嘗。藏族大姐很高興,但藏族大姐夫面無表情,一聲不吭,顯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我記下了大姐的地址、電話,方才知道大姐的漢族名字叫“看鐲子”。(在隨后游歷了新疆近一個月后,回到家里,我們第一件事就是給‘看鐲子’大姐及房東買特產,洗照片。東西被打成一大包寄走后,我給看鐲子大姐打電話,是藏族大姐夫接的,他聽說是我,聲音是異常的驚喜,連聲高喊看鐲子大姐,快來接電話。)
這一晚,我們聊到很晚才告辭。她們一再給我們送上祝福,并說:“歡迎能再次來玩!”回旅店的路上,老麻雀對我說:“等咱回去趕緊先把答應的事辦了,咱可不能給漢族人丟臉。”
第二天大清早,我們出發了。清晨第一縷陽光亮得耀眼,我們帶著藏族同胞的祝福,輕盈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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