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詩詞《相見歡》原文賞析
《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是南唐后主李煜(存疑)的名篇,詞牌名為《相見歡》,詠的卻是離別愁。以下是小編精心整理的李煜詩詞《相見歡》原文賞析,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李煜詩詞《相見歡》原文賞析 篇1
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原文:
李煜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譯文:
默默無言,孤孤單單,獨自一人緩緩登上空空的西樓。抬頭望天,只有一彎如鉤的冷月相伴。低頭望去,只見梧桐樹寂寞地孤立院中,幽深的庭院被籠罩在清冷凄涼的秋色之中。
那剪也剪不斷,理也理不清,讓人心亂如麻的,正是亡國之苦。那悠悠愁思纏繞在心頭,卻又是另一種無可名狀的痛苦。
注釋:
1、鎖清秋:深深被秋色所籠罩。
2、離愁:指去國之愁。
3、別是一般:也作“別是一番”,另有一種意味。
4、西樓:指西邊的樓。
5、般:一種
賞析:
首句“無言獨上西樓”將人物引入畫面。“無言”二字活畫出詞人的愁苦神態,“獨上”二字勾勒出作者孤身登樓的身影,孤獨的詞人默默無語,獨自登上西樓。神態與動作的描寫,揭示了詞人內心深處隱寓的很多不能傾訴的孤寂與凄婉。
“……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寥寥12個字,形象地描繪出了詞人登樓所見之景。仰視天空,缺月如鉤。“如鉤”不僅寫出月形,表明時令,而且意味深長:那如鉤的殘月經歷了無數次的陰晴圓缺,見證了人世間無數的悲歡離合,如今又勾起了詞人的離愁別恨。俯視庭院,茂密的梧桐葉已被無情的秋風掃蕩殆盡,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和幾片殘葉在秋風中瑟縮,詞人不禁“寂寞”情生。然而,“寂寞”的`不只是梧桐,即使是凄慘秋色,也要被“鎖”于這高墻深院之中。而“鎖”住的也不只是這滿院秋色,落魄的人,孤寂的心,思鄉的情,亡國的恨,都被這高墻深院禁錮起來,此景此情,用一個愁字是說不完的。
缺月、梧桐、深院、清秋,這一切無不渲染出一種凄涼的境界,反映出詞人內心的孤寂之情,同時也為下片的抒情做好鋪墊。作為一個亡國之君,一個茍延殘喘的囚徒,他在下片中用極其婉轉而又無奈的筆調,表達了心中復雜而又不可言喻的愁苦與悲傷。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用絲喻愁,新穎而別致。前人以“絲”諧音“思”,用來比喻思念,如李商隱“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無題》)就是大家熟悉的名句。李煜用“絲”來比喻“離愁”,別有一番新意。然而絲長可以剪斷,絲亂可以整理,而那千絲萬縷的“離愁”卻是“剪不斷,理還亂”。這位昔日的南唐后主心中所涌動的離愁別緒,是追憶“紅日已高三丈后,金爐次第添金獸,紅錦地衣隨步皺”(《浣溪沙》)的榮華富貴,是思戀“風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破陣子》)的故國家園,是悔失“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破陣子》)的帝王江山。然而,時過境遷,如今的李煜已是亡國奴、階下囚,榮華富貴已成過眼煙云,故國家園亦是不堪回首,帝王江山毀于一旦。閱歷了人間冷暖、世態炎涼,經受了國破家亡的痛苦折磨,這諸多的愁苦悲恨哽咽于詞人的心頭難以排遣。作者嘗盡了愁的滋味,而這滋味,是難以言喻、難以說完的。
末句“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緊承上句寫出了李煜對愁的體驗與感受。以滋味喻愁,而味在酸甜之外,它根植于人的內心深處,是一種獨特而真切的感受。“別是”二字極佳,昔日唯我獨尊的天子,如今成了階下囚徒,備受屈辱,遍歷愁苦,心頭淤積的是思、是苦、是悔、還是恨……詞人自己也難以說清,常人更是體會不到。若是常人,倒可以嚎啕傾訴,而李煜不能。他是亡國之君,即使有滿腹愁苦,也只能“無言獨上西樓”,眼望殘月如鉤、梧桐清秋,將心頭的哀愁、悲傷、痛苦、悔恨強壓在心底。這種無言的哀傷更勝過痛哭流涕之悲。
沈際飛在《草堂詩余續集》中評價說:“七情所至,淺嘗者說破,深嘗者說不破。破之淺,不破之深。‘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句妙。”唐圭璋在《唐宋詞簡釋》中說:“此詞寫別愁,凄惋已極。‘無言獨上西樓’一句,敘事直起,畫出后主愁容。其下兩句,畫出后主所處之愁境。舉頭見新月如鉤,低頭見桐陰深鎖俯仰之間,萬感縈懷矣。此片寫景亦妙,惟其桐陰深黑,新月乃愈顯明媚也。下片,因景抒情。換頭三句,深刻無匹,使有千絲萬縷之離愁,亦未必不可剪,不可理,此言‘剪不斷,理還亂’,則離愁之紛繁可知。所謂‘別是一般滋味’,是無人嘗過之滋味,唯有自家領略也。后主以南朝天子,而為北地幽囚;其所受之痛苦,所嘗之滋味,自與常人不同,心頭所交集者,不知是悔是恨,欲說則無從說起,且亦無人可說,故但云‘別是一般滋味’。”
李煜的這首詞情景交融,感情沉郁。上片選取典型的景物為感情的抒發渲染鋪墊,下片借用形象的比喻委婉含蓄地抒發真摯的感情。此外,運用聲韻變化,做到聲情合一。下片押兩個仄聲韻(“斷”、“亂”),插在平韻中間,加強了頓挫的語氣,似斷似續;同時在三個短句之后接以九言長句,鏗鏘有力,富有韻律美,也恰當地表現了詞人悲痛沉郁的感情。
創作背景:
975年(開寶八年),宋朝滅南唐,李煜亡家敗國,肉袒出降,被囚禁待罪于汴京。宋太祖趙匡胤因李煜曾守城相拒,封其為“違命侯”。李煜在忍屈負辱地過起了囚徒生活。李煜的詞以被俘為界,分為前后兩期,后期詞作多傾瀉失國之痛和去國之思,沉郁哀婉,感人至深。《相見歡》便是后期詞作中很有代表性的一篇。
作者簡介:
李煜(937—978年),五代時期南唐后主。字重光,號鐘隱。繼位的時候,宋太祖趙匡胤已經稱帝三年,宋朝已先后滅掉后蜀、南漢,南唐形勢岌岌可危。繼位十年后,自貶國號為江南,改稱國主(世稱李后主),派遣使臣朝宋。李煜好聲色,迷信佛教,只希望通過每年向宋朝進貢來茍延求存。宋太祖開寶七年(974年),宋朝派遣曹彬率師南伐,次年攻占金陵,將李煜俘獲到汴京。宋太宗太平興國三年(978年)被毒死。
李煜善于寫詞,詞作內容大部分都是描寫宮廷的腐化生活,風格浮靡。進入汴京以后,他的詞作多寓身世感慨,情致凄婉。后人將他的詞作與其父李璟(南唐中主)的詞作合刻為《南唐二主詞》,《宋史》、《五代史》有傳。精書法,善繪畫,通音律,詩和文均有一定造詣,尤以詞的成就最高。千古杰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烏夜啼·昨夜風兼雨》等詞。被稱為“千古詞帝”。
李煜詩詞《相見歡》原文賞析 篇2
原文: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1]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2]別有一般滋味在心頭。
[3]
賞析:
[1]鎖清秋:深深被秋色所籠罩。
[2]離愁:指去國之愁。
[3]別是一般:亦做“別是一番”,另有一種之意。
詞名《相見歡》詠的卻是離別愁。此詞寫作時期難定。如系李煜早年之作,詞中的繚亂離愁不過屬于他宮庭生活的一個插曲,如作于歸宋以后,此詞所表現的則應當是他離鄉去國的錐心愴痛。
起句“無言獨上西樓”,攝盡凄惋之神。“無言”者,并非無語可訴,而是無人共語。由作者“無言”、“獨上”的滯重步履和凝重神情,可見其孤獨之甚、哀愁之甚。本來,作者深諳“獨自莫憑欄”之理,因為欄外景色往往會觸動心中愁思,而今他卻甘冒其“險”,又可見他對故國(或故人)懷念之甚、眷戀之甚。
“月如鉤”,是作者西樓憑欄之所見。一彎殘月映照著作者的孑然一身,也映照著他視線難及的“三千里地山河”(《破陣子》),引起他多少遐想、多少回憶?而俯視樓下,但見深院為蕭颯秋色所籠罩。“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這里,“寂寞”者究竟是梧桐還是作者,已無法、也無須分辨,因為情與景已妙合無垠。
過片后“剪不斷”三句,以麻絲喻離愁,將抽象的情感加以具象化,歷來為人們所稱道,但更見作者獨詣的還是結句:“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詩詞家借助鮮明生動的藝術形象來表現離愁時,或寫愁之深,如李白《遠離別》:“海水直下萬里深,誰人不言此愁古”;或寫愁之長,如李白《秋浦歌》:“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或寫戀之重,如李清照《武陵春》:“只恐雙溪艋舟,載不動許多愁”;或寫愁之多,如秦觀《千秋歲》:“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李煜此句則寫出愁之味:其味在酸咸之外,但卻根植于作者的內心深處,無法驅散,歷久彌鮮;舌品不得,心感方知。因此也就不用訴諸人們的視覺,而直接訴諸人們的心靈,讀后使人自然地結合自身的體驗而產生同感。這種寫法無疑有其深至之處。
【集評】
黃昇《花庵詞選》:此詞最凄婉,所謂“亡國之音哀以思”。
陳廷焯《白雨齋詞話》:思路凄惋,詞場本色。
沈際飛《草堂詩余續集》:七情所至,淺嘗者說破,深嘗者說不破。
破之淺,不破之深。“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句妙。
唐圭璋《唐宋詞簡釋》:此詞寫別愁,凄惋已極。“無言獨上西樓”一句,敘事直
起,畫出后主愁容。其下兩句,畫出后主所處之愁境。舉頭見新月如鉤,低頭見桐陰深
鎖俯仰之間,萬感縈懷矣。此片寫景亦妙,惟其桐陰深黑,新月乃愈顯明媚也。下片,
因景抒情。換頭三句,深刻無匹,使有千絲萬縷之離愁,亦未必不可剪,不可理,此言
“剪不斷,理還亂”,則離愁之紛繁可知。所謂“別是一般滋味”,是無人嘗過之滋味,
唯有自家領略也。后主以南朝天子,而為北地幽囚;
其所受之痛苦,所嘗之滋味,自與常人不同,心頭所交集者,不知是悔是恨,欲說
則無從說起,且亦無人可說,故但云“別是一般滋味”。
究竟滋味若何,后主且不自知,何況他人?此種無言之哀,更勝于痛哭流涕之哀。
俞陛云《唐五代兩宋詞選釋》:后闋僅十八字,而腸回心倒,一片凄異之音,傷心
人固別有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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