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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凌虛臺記》原文及翻譯
蘇軾《凌虛臺記》原文及翻譯1
【原文】
凌虛臺記
作者:蘇軾
國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飲食與山接也(1)。四方之山,莫高于終南(2);而都邑之麗山者,莫近于扶風(3)。以至近求最高,其勢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嘗知有山焉(4)。雖非事之所以損益,而物理有不當然者(5)。此凌虛之所為筑也(6)。
方其未筑也,太守陳公杖履逍遙于其下(7)。見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墻外而見其髻也(8)。曰:“是必有異。”使工鑿其前為方池,以其土筑臺,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臺之高,而以為山之踴躍奮迅而出也(9)。公曰:“是宜名凌虛。”以告其從事蘇軾,而求文以為記(10)。
軾復于公曰:“物之廢興成毀,不可得而知也(11)。昔者荒草野田,露露之所蒙翳,抓虺之所竄伏(12)。方是時,豈知有凌虛臺耶(13)?廢興成毀,相尋于無窮,則臺之復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14)。嘗試與公登臺而望,其東則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則漢武之長楊,五柞,而其北則隋之仁壽,唐之九成也(15)。計其一時之盛,宏杰詭麗,堅固而不可動者,豈特百倍于臺而已哉(16)?然而數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頹垣,無復存者,既已化為禾黍荊丘墟隴畝矣,而況于此臺歟(17)!夫臺猶不足恃以長久,而況于人事之得喪,忽往而忽來者歟(18)!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則過矣(19)。蓋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臺之存亡也(20)。”既以言于公,退而為之記(21)。
【注釋】
(1)國:指都市,城邑。這里用如動詞,建城。起居:起來和休息。南山:終南山的簡稱。主峰在今陜西西安市南。
(2)于:比。
(3)而:連接兩個句子,表示并列關系。麗:附著,靠近。扶風:宋稱鳳翔府,治所在今陜西鳳翔縣。這里沿用舊稱。
(4)太守:官名。宋稱知州或知府,這里沿用舊稱。
(5)所以:的問題。
(6)所為筑:所以要建筑的原因。所為,同“所以”。
(7)陳公:當時的知府陳希亮,字公弼,青神(今四川青神縣)人。宋仁宗(趙禎)天圣年間進士。公,對人的尊稱。杖履:指老人出游。
(8)累累(léiléi):多而重迭貌,連貫成串的樣子。旅行:成群結隊地行走。髻(jì):挽束在頭頂上的發。
(9)恍然:仿佛,好像。
(10)從事:宋以前的官名,這里指屬員。作者當時在鳳翔府任簽書判官,是陳希亮的下屬。
(11)知:事先知道,預知。
(12)昔者:以往,過去。者,起湊足一個音節的作用。蒙翳(-yì):掩蔽,遮蓋。虺(huǐ):毒蟲,毒蛇。竄伏:潛藏,伏匿。
(13)豈:怎么,難道。
(14)相尋:相互循環。尋,通“循”。
(15)秦穆:即秦穆公,春秋時秦國的君主,曾稱霸西戎。祈年、橐泉:據《漢書·地理志·雍》顏師古注,祈年宮是秦惠公所建,橐泉宮是秦孝公所建,與本文不同。傳說秦穆公墓在橐泉宮下。漢武:即漢武帝劉徹。長楊、五柞(-zuò):長楊宮,舊址在今陜西周至縣東南。本秦舊官,漢時修葺。宮中有垂楊數畝,故名。五柞宮,舊址也在周至縣東南。漢朝的離宮,有五柞樹,故名。仁壽。宮名。隋文帝(楊堅)開皇十三年建。故址在今陜西麟游縣境內。九成:宮名。本隋仁壽宮。唐太宗(李世民)貞觀五年重修,為避署之所,因山有九重,改名九成。
(16)特:止,僅。
(17)既已:已經。而況于:何況,更何況。
(18)猶:還,尚且。
(19)而:如果,假如。或者:有的人,有人。以:憑借,依靠。后邊省去代凌應臺的.“之”。夸世:即“夸于世”,省去介詞“于”,在。而:表示順承關系。
(20)不在:是說“臺”和“足恃者”之間不存在任何關系。乎:同“于”。
(21)既:已經,譯成現代漢語時也可以用“以后”或“了”來表示。以言:即“以之言”,省去指代作者意見的“之”。
【譯文】
居住在南山腳下,自然飲食起居都與山接近。四面的山,沒有比終南山更高的。而城市當中靠近山的,沒有比扶風城更近的了。憑借(靠山)最近而要求住得最高,那么這位置必然能達到。但太守的住處,(開始)還不知道(附近)有山。雖然不是事情得失的原因,但是按事物的道理卻不該這樣的,這就是凌虛臺修筑的原因。
就在它還沒有修建之前,陳太守杵著拐杖穿著布鞋在山下閑游,見到山峰高出樹林之上,(山峰)重重疊疊的樣子正如有人在墻外行走而看見的那人發髻的形狀一樣。(陳太守)說:“這必然有不同之處。”(于是)派工匠在山前開鑿出一個方池,用挖出的土建造一個高臺。(臺子)修到高出屋檐才停。這之后有人到了臺上的,都恍恍忽忽不知道臺的高度。而以為是山突然活動起伏冒出來的。陳公說:這(臺)叫凌虛臺很合適。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下屬蘇軾。而求文章來記敘(這件事)。
蘇軾回復陳公說:“事物的興盛和衰敗,是無法預料的。(這里)從前是長滿荒草的野地,被霜露覆蓋的地方,狐貍和毒蛇出沒的所在。在那時,哪里知道(今天這里)會有凌虛臺呢?興盛和衰敗交替無窮無盡,那么高臺(會不會)又變成長滿荒草的野地,都是不能預料的。我曾試著和陳公一起登臺而望,(看到)其東面就是當年秦穆公的祈年、橐泉兩座宮殿(遺址),其南面就是漢武帝的長楊、五柞兩座宮殿(遺址),其北面就是隋朝的仁壽宮也就是唐朝的九成宮(遺址)。回想它們一時的興盛,宏偉奇麗,堅固而不可動搖,何止百倍于區區一座高臺而已呢?然而幾百年之后,想要尋找它們的樣子,卻連破瓦斷墻都不復存在,已經變成了種莊稼的田畝和長滿荊棘的廢墟了。相比之下這座高臺又怎樣呢?一座高臺尚且不足以長久依靠,相比于人之間的得失,來去匆匆又如何呢?或者想要以(高臺)夸耀于世而自我滿足,那就錯了。因為要是世上真有足以(你)依仗的東西,就不在乎臺子的存亡了。”
已經對陳公說了,下來后(我便)為他記下來。
蘇軾《凌虛臺記》原文及翻譯2
原文:國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飲食與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終南,而都邑之麗山者,莫近于扶風。以至近求最高,其勢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嘗知有山焉。雖非事之所以損益,而物理有不當然者。此凌虛之所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陳公杖履逍遙于其下。見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墻外而見其髻也。曰:“是必有異。”使工鑿其前為方池,以其土筑臺,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臺之高,而以為山之踴躍奮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虛。”以告其從事蘇軾,而求文以為記。
軾復于公曰:“物之廢興成毀,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竄伏。方是時,豈知有凌虛臺耶?廢興成毀,相尋于無窮,則臺之復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嘗試與公登臺而望,其東則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則漢武之長楊、五柞,而其北則隋之仁壽、唐之九成也。計其一時之盛,宏杰詭麗,堅固而不可動者,豈特百倍于臺而已哉!然而,數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頹垣無復存者,既已化為禾黍荊棘丘墟隴畝矣,而況于此臺歟!夫臺猶不足恃□長久,而況于人事之得喪忽往而忽來者歟?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則過矣。蓋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臺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為之記。
【注】①扶風:宋稱鳳翔府,治所在今陜西鳳翔縣。這里沿用舊稱。太守:官名。宋稱知州或知府,這里沿用舊稱。指鳳翔知府陳希亮。②祈年、橐泉:宮殿名。下文的長楊、長楊、五柞(zuò)仁壽、九成也都是宮殿名。
譯文:
在南山腳下建城,人們的飲食起居都應該是與山相接觸的。四面的山,沒有哪一座比終南山更高的;而城市當中靠近山的,沒有比扶風城更近的了。在離山最近的地方要看到最高的.山,應該是必然能做到的事。但太守住在扶風,還不知道附近有山。雖然這對事情的好壞沒有什么影響,但是按常理卻不該這樣。這就是修筑凌虛臺的原因。
就在凌虛臺還沒有修建之前,陳太守在山下自在地扶杖漫步。見到高出樹林之上的山峰,山峰重重疊疊的樣子正如有人在墻外行走而只看見的那人發髻一樣。陳太守說:“這必然有特殊的景觀。”于是派工匠在山前開鑿出一個方池,用挖出的土建造一個高臺,臺子修到高出屋檐才停止。這樣有人到了臺上都恍恍忽忽不知道臺的高度,而以為是山突然起伏冒出來的。陳公說:“這臺叫凌虛臺很合適。”他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下屬蘇軾,讓我寫一篇記。
蘇軾回復陳公說:“事物的興盛和衰敗是無法預料的。這里從前是長滿荒草的野地,是被霜露覆蓋的地方,是狐貍和毒蛇出沒的所在。在那時,哪里知道這里會有凌虛臺呢?興盛和表敗的交替無窮無盡,那么高臺會不會又變成長滿荒草的野地,都是不能預料的。我曾試著和陳公一起登臺而望,看到臺東面就是當年秦穆公的祈年、橐泉兩座宮殿遺址,臺南面就是漢武帝的長楊、五柞兩座宮殿遺址,臺北面就是隋朝的仁壽宮、唐朝的九成宮遺址。回想它們一時的興盛,宏偉奇麗,堅固而不可動搖,何止勝于凌虛臺百倍而已呢!然而幾百年后想要尋找它們大概的樣子,卻連破瓦斷墻都不復存在,已經變成了種莊稼的田畝和長滿荊棘的廢墟了,何況這座高臺!一座高臺尚且不能依靠什么求得長久存在,更何況人世的得失,本就來去匆匆!如果有人想要以高臺夸耀于世而自我滿足,那就錯了。世上確實有足以依憑的東西,但是與臺的存在與否是沒有關系的。”我將這些話告訴陳公后,回去寫了這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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