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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齋雨中與諸文士燕集唐詩賞析
【作品簡介】
《郡齋雨中與諸文士燕集》由韋應物創作,被選入《唐詩三百首》。這是一首寫與文士宴集并抒發個人胸懷的詩。詩人自慚居處高崇,不見黎民疾苦。全詩議論風情人物,大有長官胸襟。敘事,抒情,議論相間,結構井然有序。
韋應物15歲起以三衛郎為玄宗近侍,出入宮闈,扈從游幸。早年豪縱不羈,橫行鄉里,鄉人苦之。安史之亂起,玄宗奔蜀,流落失職,始立志讀書,少食寡欲,常“焚香掃地而坐”。代宗廣德至德宗貞元間,先后為洛陽丞、京兆府功曹參軍、鄂縣令、比部員外郎 、滁州和江州刺史、左司郎中 、蘇州刺史。貞元七年退職。世稱韋江州、韋左司或韋蘇州。韋應物是山水田園詩派詩人,后人每以王孟韋柳并稱。其山水詩景致優美,感受深細,清新自然而饒有生意。而《西塞山》景象壯闊,則顯示韋詩雄豪的一面。其田園詩實質漸為反映民間疾苦的政治詩。代表作有《觀田家》。此外,他還有一些感情慷慨悲憤之作。部分詩篇思想消極,孤寂低沉。韋詩各體俱長,七言歌行音調流美,“才麗之外,頗近興諷”(白居易《與元九書》)。五律一氣流轉 ,情文相生,耐人尋味。五、七絕清韻秀朗,《滁州西澗》的“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句,寫景如畫,為后世稱許。韋詩以五古成就最高,風格沖淡閑遠,語言簡潔樸素,有“五言長城”之稱。但亦有秾麗秀逸的一面。其五古以學陶淵明為主,但在山水寫景等方面,受謝靈運、謝朓的影響。
作者簡介
韋應物,唐代詩人。京兆長安(今陜西西安)人。少年時以三衛郎為玄宗近侍,出入宮闈,扈從游幸。后為滁州和江州刺史、左司郎中、蘇州刺史,故世稱韋江州、韋左司或韋蘇州。其詩以寫田園風物著名,語言簡淡。與王維、孟浩然、柳宗元并稱“王孟韋柳”。傳世作品有《韋蘇州集》。代表作《滁州西澗》、《觀田家》等
《郡齋雨中與諸文士燕集》是唐代詩人韋應物創作的一首五言古詩。這是一首寫與文士宴集并抒發個人胸懷的詩。詩人自慚居處高崇,不見黎民疾苦。全詩議論風情人物,大有長官胸襟。敘事,抒情,議論相間,結構井然有序。
詞句注釋
⑴郡齋:指蘇州刺史官署中的齋舍。燕:通“宴”。
⑵兵衛:持執兵器的侍衛。森:密密地排列。畫戟:因飾有畫彩,稱畫戟,常用作儀仗。唐刺史常由皇帝賜戟。戟,一種能直刺橫擊的兵器。
⑶燕寢:本指休息安寢的地方,這里指私室,即上“郡齋”。此燕字也通“宴”,但義為休息。清香:室中所焚之香。唐李肇《國史補》云:“韋應物立性高潔,鮮食寡欲,所在焚香掃地而坐。”
⑷海上:指蘇州東邊的海面。
⑸煩疴(kē):指因暑熱產生的困頓煩躁。疴,本指疾病。
⑹居處崇:地位顯貴。
⑺斯民康:此地的百姓安居樂業。
⑻理會:通達事物的道理。
⑼達:曠達。形跡:指世俗禮節。
⑽時禁:當時正禁食葷腥。
⑾幸:希望,這里是謙詞。
⑿聆:聽。金玉章:文采華美、聲韻和諧的好文章。這里指客人們的詩篇。
⒀神歡:精神歡悅。
⒁吳中:蘇州的古稱。
⒂群彥:群英。汪洋:原意水勢浩大。這里指人才濟濟。
⒃大藩:這里指大郡、大州。藩,原指藩王的封地。
⒄財賦強:安史之亂后,天下財賦,仰給于東南。蘇杭一帶是中央財政的重要支撐。[1] [2-3]
白話譯文
衛士的畫戟排列如森林,內室滿是燃香的芬芳。海上忽然間起了風雨,池閣變得適意而清涼。煩熱和疾病都已消散,更有嘉賓坐滿在高堂。慚愧啊,我的居室竟這樣華麗,卻不曾見百姓有多么安康。通曉自然之理能分辨是非,天性通達就物我兩忘。葷腥不宜于盛夏的時光,請大家把蔬菜和水果品嘗。我俯首飲下一杯酒,抬頭敬聽各位金玉般聲韻優美的文章。心情歡暢身子也變得輕捷,我真想要凌風飛翔。蘇州有眾多才士,俊秀的人物濟濟一堂。我明白都市所以宏大,并非多物產而是盛于文章。
文學賞析
這是韋應物晚年,任蘇州刺史時所作。燕集詩,是一種“應用詩”,應酬意味甚重,然而這首詩卻不同凡響。它既十分得體,又典型地表現了詩人當時領袖東南詩壇的氣度,及其淡遠中見閑雅雍容之致的創作個性。此詩可分成四個層次。
第一層為開頭六句,寫宴集的環境,突出“郡齋雨中”四字。兵衛禁嚴,宴廳凝香,顯示刺史地位的高貴、威嚴。然而這并非驕矜自夸,而是下文“自慚”的原由。宴集恰逢下雨,不僅池閣清涼,雨景如畫,而且公務驟減,一身輕松。再加上久病初愈,精神健旺,面對嘉賓滿堂,詩人不禁喜形于色。寥寥數句,灑脫簡勁,頗有氣概。
第二層為“自慚”以下四句,寫宴前的感慨。“自慚居處崇”,不單指因住處的高大寬敞而感到慚愧,還包括顯示刺史地位的“兵衛森畫戟,宴寢凝清香”等因素在內,因為這些更使韋應物感到了自身責任的重大。當然,“未睹斯民康”——人民生活的艱難困苦是觸發他“自慚”的最為直接的原因。詩人從儒家仁政愛民的思想出發,自覺地將“斯民”之康跟自己的華貴、威嚴及“居處崇”對比,這是很自然的。他以前早就說過“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錢”(《寄李儋元錫》)和“方慚不耕者,祿食出閭里”(《觀田家》)等語,把自己所得俸祿與農民的辛勤勞動聯系起來,把自己的地位和自己的責任聯系起來,為自己的無功受祿而深感慚愧,深感不安,這種深刻的認識,來自他歷年擔任地方官所得到的感性印象。
但是又將宴飲享樂了,解決這種心理上的矛盾,最好的辦法莫過于老莊思想了,于是,“理會是非遣,性達形跡忘”,會老莊之理而遣送是非,達樂天知命之性而忘乎形跡,用這種思想去麻痹自己,可以暫時忘懷一切,心安理得地宴集享受,不必再受良心的譴責。韋應物亦不能免給。這是中國封建社會知識分子的通病。
第三層為“鮮肥”以下六句,寫詩人對這次宴集的歡暢體會。這次宴會,正值禁屠之日,并無魚肉等鮮肥食品上桌,而是以蔬果為主。這說明與宴者的歡樂并不在吃喝上,而是在以酒會友、吟詩作賦上。詩人得意洋洋地說:“俯飲一杯酒,仰聆金玉章。神歡體自輕,意欲凌風翔。”他一邊品嘗美酒,一邊傾聽別人吟誦佳句杰作,滿心歡快,渾身輕松,幾乎飄飄欲仙了。
第四層為最后四句,詩人悟得,自己拜領君命守土大藩,治理東南財賦之地,其實還不足幸,最幸運的是東南人杰地靈,文史興盛。這一結尾既承上申足情趣,又隱含作為州守,當以文教興邦的深意,而在結構上,更上應全詩的樞紐——“煩疴”至“未睹”四句,在切合燕集詩體制的同時,有無盡余味。
這首詩不僅藝術水平較高,更表現了作者居安思困的襟懷。“自慚居處崇,未睹斯民康”,推己及人,居安思困,一飯不忘來處,這是他關心民情、搞好政務的動力。而這,正是《詩經》以來“緣情體物”的優良傳統的繼續
歷代評價
《王直方詩話》:劉太真《與韋蘇州書》云:“(顧著作來,以)足下《郡齋燕集》相示,是何情致暢茂遒逸如此!宋齊間,沈、謝、吳、何始精于理意,緣情體物,稱詩人指。后之傳者,甚失其源,唯足下制其橫流。師摯之始,“關雎”之亂,于足下之文見之矣:則知蘇州詩為當時所貴如此。《燕集》所作、乃“兵衛森劍戟,燕寢凝清香”也。
《唐詩紀事》:(白)樂天《吳郡詩石記》獨書“兵衛森畫戟,宴寢凝清香”。
《韋孟全集》:起處十字,清綺絕倫,為富麗詩句之冠。中段會心語亦可玩。
《唐詩鏡》:都雅雍裕。每讀韋詩,覺其如蘭之噴。“海上風雨至,逍遙池閣涼”,意境何其清曠!
《此木軒論詩匯編》:居然有唐第一手。起“兵衛”云云,誰知公意在“自慚居處”之“崇”。
《繭齋詩談》:莽蒼中森秀郁郁,便近漢魏。“兵衛森畫戟,宴寢凝清香”二語,起法高古。
《劍溪說詩又編》:薛文清居官,每誦韋“自慚居處崇,未睹斯民康”之句,以為惕然有警于心。又“所愿酌貪泉,心不為磷緇”,謂可以為守身之戒。余謂左司此等句,數不可更仆,如“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錢”,固見稱于紫陽也。然則韋公足當良吏之目,而后世徒重其詩,謂之知言可乎?
《唐賢清雅集》:興起大方,逐漸敘次,情詞藹然,可謂雅人深致。末以文士勝于財賦,成為深識至言,是通首歸宿處。
《吳郡詩石記》:“最為警策。”
《升庵全集》:“為一代絕唱。
【中英對照翻譯】
郡齋雨中與諸文士燕集
韋應物
兵衛森畫戟, 宴寢凝清香。
海上風雨至, 逍遙池閣涼。
煩痾近消散, 嘉賓復滿堂。
自慚居處崇, 未睹斯民康。
理會是非遣, 性達形跡忘。
鮮肥屬時禁, 蔬果幸見嘗。
俯飲一杯酒, 仰聆金玉章。
神歡體自輕, 意欲淩風翔。
吳中盛文史, 群彥今汪洋。
方知大蕃地, 豈曰財賦強。
ENTERTAINING LITERARY MEN IN MY OFFICIAL RESIDENCE ON A RAINY DAY
Wei Yingwu
Outside are insignia, shown in state;
But here are sweet incense-clouds, quietly ours.
Wind and rain, coming in from sea,
Have cooled this pavilion above the lake
And driven the feverish heat away
From where my eminent guests are gathered.
…Ashamed though I am of my high position
While people lead unhappy lives,
Let us reasonably banish care
And just be friends, enjoying nature.
Though we have to go without fish and meat,
There are fruits and vegetables aplenty.
…We bow, we take our cups of wine,
We give our attention to beautiful poems.
When the mind is exalted, the body is lightened
And feels as if it could float in the wind.
…Suzhou is famed as a centre of letters;
And all you writers, coming here,
Prove that the name of a great land
Is made by better things than weal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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