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應物《采玉行》
韋應物的《采玉行》主要反映采玉工人的痛苦生活,表現出濃厚的憫農情緒。隨小編來看一下吧。
采玉行
官府征白丁,言采藍溪玉。
絕嶺夜無家,深榛雨中宿。
獨婦餉糧還,哀哀舍南哭。
賞析
陜西省藍田縣的藍田山,自古以產玉著稱;山下有一條三十里長的深溪,這就是“藍溪”。這里山谷險竣,深溪之內,出產一種極名貴的美玉——水碧。古代的統治者崇尚玉器,尤其喜以“水碧”作為顯示地位、夸耀財富的珍品,所以官府常常征丁派夫,大量開采水碧,以滿足他們的豪奢生活。李賀的《老夫采玉歌》開頭便說:“采玉采玉須水碧,琢作步搖徒好色。”一個“須”字,表現了統治者對玉質的苛求,除了“水碧”,別的玉概不合格;也表現了他們要美玉只不過是為了滿足淫欲的丑惡目的。而韋應物這首詩,一開頭便說“官府征白丁,言采藍溪玉。”“官府”二字,說明這是無償征用,征用的平民不會供給任何報酬;而且指定和限制開采的是“藍溪玉”,即藍田山深溪之“水碧”。
官府只管要質地最好的藍溪“水碧”,但對玉工的食宿和生命是全然不問的。李賀《老夫采玉歌》中的“老夫饑寒龍為愁,藍溪水氣無清白;夜雨岡頭食榛子,杜鵑口血老夫淚”正好與這首詩“絕嶺夜無家,深榛雨中宿”相互參讀。玉工們辛苦勞作了一天,卻饑寒交迫,無處安身,只能撿野榛充饑,冒山雨露宿。
詩的最后說:“獨婦餉糧還,哀哀舍南哭。”“餉糧”即送飯。這兩句說,孤獨的妻子送飯回來,悲悲切切地在舍南的田園中痛哭。妻子送飯而歸,為什么要“舍南哭”,詩沒有明說。但聯系上下文來看,大概有四個方面的原因:第一,妻子前來送飯,看到丈夫“絕嶺夜無家,深榛雨中宿”的非人生活和凍餓之軀,因為疼惜而哭。第二,詩言“獨婦”可知其家中再無男子和勞力;田園荒蕪,無力為耕,收成無望,為將來的生活沒有著落而哭。第三,盡管如今還能“餉糧”,今后難以為炊。丈夫從事那樣艱辛危險的勞動,再加上食難果腹,山頭露宿,豈不將凍餒而死;如若夫死,妻何以堪;瞻前顧后,不寒而栗,叫她不能不哭。第四,餉糧時強忍悲淚,不敢言明家中之苦,以免再增役夫之悲痛;而今餉糧而還,萬般苦楚而又無處可訴,她也就只能“哀哀舍南哭”了。中唐時代,世風日奢,尚玉之風極盛。但真正直接反映玉工痛苦生活的作品并不多見。最有名的也只有李賀的《老夫采玉歌》和韋應物的這首《采玉行》。(沈德潛《唐詩別裁》對此首批注)。這首《采玉行》,簡短樸實,且完全站在玉工的角度為其申冤鳴恨,表現出濃厚的憫農情緒,故而為人所稱道。
拓展閱讀:韋應物身世背景
關于韋應物的世系。京兆杜陵韋氏,是關中的世家大族。所以,有關韋氏先祖世系的材料比較豐富。韋應物墓志所記敘其先祖至逍遙公韋夐,與史籍及歷年所出韋氏家族墓志所載基本相同,不再贅述。關于韋應物五代祖韋世沖。韋應物墓志載:“逍遙公有子六人,俱為尚書。五子世沖,民部尚書、義豐公,則君之五代祖。”而《新唐》表四卻說:“夐字敬遠,后周逍遙公,號逍遙公房。八子:世康、洸、瓘、頤、仁基、藝、沖、約。”這就是說,《新唐》表四所記逍遙公的兒子比墓志所載多了二人。韋應物五代祖韋世沖是第五子,而新表卻記為第七子。這條材料是以前所未曾見到過的。
關于韋應物的高祖韋挺,新、舊《唐書》皆有傳,所載官職與墓志大體相同。但韋應物墓志對韋挺因居官失職,被貶為象州刺史一職未提。志文說:“皇刑部尚書、兼御史大夫、黃門侍郎、扶陽公(挺),君之高祖。”筆者推測,很可能因“為尊者諱”而有意不提。另,墓志所記韋挺任刑部尚書,而非《新唐》傳中所載曾任吏部侍郎,應以墓志為準。
韋應物的曾祖韋待價,新舊《唐書》有傳,武后時任宰相,與墓志所載相同。韋應物的祖父韋令儀,《新唐》表四說曾為宗正少卿,《元和姓纂》則記為司門郎中。宗正少卿,從四品上;司門郎中屬刑部,從五品上。韋應物夫人元蘋墓志載:“祖銀青光祿大夫、梁州都督,襲扶陽公諱令儀。”韋應物墓志也說:“皇梁州都督令儀,君之烈祖。”銀青光祿大夫,散官從三品。梁州,唐時為山南西道所轄,后因“梁”與“涼”聲相近,曾幾次改名(見《新唐書》卷四十地理志),梁州所管戶數三萬七千多戶,應為中州,梁州都督應為中都督,正三品。
韋應物的父親韋鑾,《姓纂》與《新表》均未載其官職。據傅璇琮先生考證,韋鑾在當時是一位善畫花鳥、山水松石的.知名畫家,韋應物從小就生長在一個富有藝術修養的家庭(見傅璇琮:《唐代詩人叢考·韋應物系年考證》)。韋應物、夫人元蘋、子慶復三方墓志均稱韋鑾官“宣州司法參軍”,彌補了史料的不足。唐時宣州屬江南西道所轄,管戶十二萬多,轄八縣。按唐制,上州司法參軍,從七品下。宣州即今安徽省宣城、涇縣一帶,歷來是較富庶之地,盛產文房四寶,著名的宣紙就是因宣州而得名。韋鑾的品階雖然不高,但在這樣的環境里成為一名優秀的畫家,當在情理之中。
關于韋應物的排行。據《新唐》表四,韋鑾只有應物一子。但據韋應物志文:“君司法之第三子也。”由此可以確知,韋應物在兄弟中排行老三,上面還有兩個兄長。
關于韋應物有幾個子女。《新唐》表四載,韋應物有子二人,長名慶復,幼名厚復。但據韋夫人元蘋墓志載“一男兩女,男生數月,名之玉斧,抱以主喪。”韋慶復志文說“公諱慶復,字茂孫,少孤終喪。”如果未理解錯的話,“玉斧”應為慶復的乳名。而韋應物志文也只字未提其原配夫人病逝后再婚生子的事情。由此帶來一個問題:韋應物到底有幾個兒子?從志文看,韋應物只有一子慶復,而《新表》卻載有兩個兒子,還有一子名厚復。這個問題牽涉到晚唐時期著名詩人韋莊的世系。按《新表》,韋莊的曾祖就是韋厚復。如果厚復非韋應物之子,則韋莊的世系就成為一個有待研究的難解之謎。當然,墓志上沒有提及韋應物再婚生子,并不等于事實上的不存在。從墓志志文可知,韋妻卒于大歷11年(776),韋應物于貞元七年(791)葬,其間有15年時間。我們不能排除在此期間韋應物有再婚或蓄妾的可能。唐代世家大族擇婦多重門第族望,或許因為此等原因而不便于記入志文,也未可知。
據韋應物志文:“長女適大理評事楊凌。次女未笄,因父之喪同月而逝。”可知,楊凌是韋應物的女婿,未成年的二女兒與父同月而喪。韋應物曾幾次贈詩給楊凌,并與楊凌互有唱和。其中一首是《送元錫楊凌》(見《全唐詩·韋應物四》),從詩意看,這首五言詩是楊凌結婚時所贈。韋詩中還有一首為后人所稱道的五言詩《送楊氏女》,詩意表達父親送女出嫁時難以別離的復雜心情。情真意切,讀后令人感動。詩中自注:“幼女為楊氏女所撫育。”此前不知楊氏女是何許人,現在確知,楊氏女乃韋應物長女,因嫁給楊凌,故稱“楊氏女”。楊凌在當時就很有文名(《新唐書》卷一六○楊憑傳:“與弟凝、凌皆有名,大歷中,踵擢進士第,時號‘三楊’)。”傅璇琮先生據《柳河東集》考證,柳宗元是楊凌兄楊憑之婿。柳宗元對楊凌的文章也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全唐文》卷五七七柳宗元《大理評事楊君文集后序》:少以篇什著聲于時,其炳耀尤異之詞,諷誦于文人,盈滿于江湖,達于京師。……學富識達,才涌未已,其雄杰老成之風,與時增加。由此可知,韋應物擇婿,既重門第,又重才學。楊凌是弘農楊氏望族,又有文學才能,真可謂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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