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應物 夕次盱眙縣
韋應物的夕次盱眙縣富有生活氣息,侃侃訴說,淡淡抒情,看是寫景,景中寓情,情由景生,景令動情。讀來頗為動人。
《夕次盱眙縣》
作者:韋應物
落帆逗淮鎮,停舫臨孤驛。
浩浩風起波,冥冥日沉夕。
人歸山郭暗,雁下蘆洲白。
獨夜憶秦關,聽鐘未眠客。
【注解】:
1.次:停泊。
2.盱眙(xū yí):今屬江蘇,地處淮水南岸。
3.逗:停留。淮鎮:淮水旁的市鎮,指盱眙。
4.舫:船。
5.臨:靠近。
6.驛:供郵差和官員旅宿的水陸交通站。
7.“人歸”句:意為日落城暗,人也回去休息了。
8.蘆洲:蘆葦叢生的水洲。
9.秦:今陜西的別稱。因戰國時為秦地而得名。
10.客:詩人自稱。此句意為孤獨之夜,懷念家鄉。
【韻譯】:
卸帆留宿淮水岸邊的小鎮,小舫停靠著孤零零的旅驛。
大風突起江上的波浪浩蕩,太陽沉落大地的夜色蒼黑。
山昏城暗人們都回家安憩,月照蘆洲雁群也落下棲息。
夜晚孤獨我不禁想起長安,聽到岸上鐘聲我怎能入睡?
【評析】:
這首詩寫旅途中的客思。詩人因路遇風波而夕次孤驛,在孤驛中所見全是秋日傍晚的一片蕭索的景象,夜聽寒鐘思念故鄉,徹夜未眠。一片思鄉之情和愁緒全在景物的描寫之中。詩的妙處,在寓情于景,情景交融。本詩對曠野蒼涼凄清的夜景極盡渲染,把風塵飄泊,羈旅愁思烘托得強烈感人。夕次盱眙縣與馬致遠的《天凈沙 秋思》是否有異曲同工之處 韋應物是唐代花間派的代表人物,其詩風委婉含蓄,多借物抒情。在《夕次盱眙縣》這首詩中,詩人運用很多意境。如“浩浩風起波,冥冥日沉夕。人歸山郭暗,雁下蘆洲白。“在這一點上與馬致遠之作如出一轍。但詩與曲的風格和韻味不同,因此作者在行文上也有限制。
在兩詩的表意上,可以說有異曲同工之效。
韋應物字字沉痛悼亡妻
從悼亡詩鼻祖《詩經·邶風·綠衣》起,“睹物懷人”便成為詩人對妻子表達追思哀悼之情的典型范式。韋應物悼亡詩中自不乏此類詩作。正如人言,“睹物則思人,念彼之德,彼之功,昔者心之所鶩,情之所依,一旦成空,‘存在’之物也就異化為傷情之標記”。曾經美好的一切皆隨著妻子的逝世而變為一種刺眼的存在,觸痛著韋應物脆弱的神經。春日里生機勃發的芳樹本應讓人感到滿心歡喜、活力四射,然而在詩人看來卻是“對此傷人心,還如故時綠”,皆因“佳人不再攀,下有往來躅”(韋應物《對芳樹》),看到樹下二人足跡尚存,如見往日一同嬉戲陪伴的歡樂場景,而這畫面卻只能永遠定格在過去,美景如故,佳人不復,怎能不心傷。韋應物借用今昔對比,睹物思人之內容來抒發沉痛哀悼最典型之作或為《過昭國里故第》和《悲紈扇》兩首。《過昭國里故第》詩云:
不復見故人,一來過故宅。
物變知景暄,心傷覺時寂。
池荒野綺合,庭綠幽草積。
風散花意謝,鳥還山光夕。
宿夕方同賞,詛知今念昔。
緘室在東廂,遺器不忍觀。
柔翰全分意,芳巾尚染澤。
殘工委筐篋,余素經刀尺。
收此還我家,將還復愁惕。
永絕攜手歡,空存舊行跡。
冥冥獨無語,杳杳將何適。
唯思今古同,時緩傷與戚。
遇喪以來,詩人無法忘卻失妻的傷痛,朝思暮想不得釋懷,萬般無奈中,他重訪故居,希望尋得心靈的慰藉。可事與愿違,我們仿佛看到韋蘇州推開昭國里故第大門的瞬間,一個傷心的念頭就牢牢地攫住了他:那個“結發二十載,賓敬如始來”的賢妻真的是永去不歸了!這種強烈的失妻之痛使作者將“不復見故人”之句置于篇首,以哀婉之情統領全詩,彌漫在字里行間。接下來詩人描繪了一幅荒涼的庭景圖,往日被賢妻精心料理的池清庭綠、鳥語花香,如今變為池荒草雜,風吹花謝,昔日攜手游園,而今只剩追憶。不忍繼續觸景生情的詩人轉入東廂,而種種舊跡撲入眼簾又難眠睹物思人,筆架上懸掛著久無人用致使筆端早已干涸開裂的毛筆;賢妻留下的芳巾依然透出原先的光澤;筐篋之中是那沒有完工的針線活和量裁待繡的素絹。正是這一切,既使詩人生出了不忍為睹的傷痛之感,又使詩人生出不忍為棄的珍惜之情。詩人毫不掩飾的抒寫著矛盾的內心,既想帶回遺物以求慰藉,又知道其結果必然是徒增傷感。情苦至極,終于發出了“永絕攜手歡,空存舊行跡”的哭嘆。至此,“不復見故人”的綿綿傷逝之情最終被推至頂點,孤獨凄苦的落寞情懷也被抒寫到極致。此刻韋應物能做的只有自我安慰甚至可以說是自我欺騙,但想著“今古同”,讓自己的“傷與戚”得以片刻的緩解。這個深情真摯的男人就是以這樣一種盼望自我修復,卻久久難以自拔的方式煎熬著失去妻子后的日日夜夜。詩歌讀來情濃意切。
另一首小詩《悲紈扇》言:
非關秋節至,詎是恩情改。
掩嚬人已無,委篋涼空在。
何言永不發,暗使銷光彩。
全詩圍繞一把紈扇展開,正如《詩經注析》評《邶風·綠衣》中說該詩“既非妙喻,亦無深意,這里反復吟詠的,只是一件在旁人看來極其普通、而于作者卻倍感親切的衣裳。”衣服是亡妻生前最常使用、最貼身、最散發著她的氣息的事物,詩人每每看到這件綠衣就睹物思人,觸目傷懷,實屬人之常情。而此處,這把紈扇也定為韋應物妻子常常攜帶之物,與妻子朝夕相處。與紈扇一般常伴妻子左右的韋應物在睹物思人的同時,更是將紈扇作為了自己的寫照和象征,由于“掩嗍人無”,紈扇呆在空蕩蕩的箱子里日漸塵封,默默讓歲月的塵埃消磨了昔日的光彩。而詩人也孤獨地居住在空蕩蕩的房子里,在憂傷中日漸消瘦憔悴,頹然老去。紈扇主人的離世讓它的存在失去意義,同紈扇一樣被妻子“遺棄”的詩人也覺得自己的生命失去了光彩,如同枯井,了無生趣。看似悲紈扇,實則悲己身,通過如此簡單純粹的白描手法,我們看到的是一位有血有肉、敢于展現自身脆弱的詩人。
另外,其《傷逝》詩云:“一旦入閨門,四屋滿塵埃。斯人既已矣,觸物但傷摧。”詩人回到家中,映入眼簾的不是往日的潔凈與溫馨,而盡為塵埃,怎能不令人傷摧。我想其實哪怕此刻詩人家中依舊一塵不染,由于斯人已矣,昔日光鮮艷麗的一切在韋應物眼中也會變得灰蒙蒙如塵埃一般,妻子的離開也帶走了他世界的色彩。正因如此,詩人才會在《出還》一詩中吟詠:“昔出喜還家,今還獨傷意。”昔喜今傷,皆因妻子不在,今昔對比之中喪妻之痛躍然紙上。
物依舊,人已故。睹物思人,韋應物的深情或起于眼前舊物,或落于無人共賞之美色,或感于衰敗孤寂之哀景,覽之凄切,給人一種感人至深的力量,多情誠實之人總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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