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蠻》溫庭筠鑒賞
導語:對于溫庭筠的《菩薩蠻》,我們該如何鑒賞?下面是小編整理的《菩薩蠻》溫庭筠鑒賞,供各位參閱,希望對大家有用。
溫庭筠《菩薩蠻 小山重疊金明滅》鑒賞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云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
照花前后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譯文
眉妝漫染,疊蓋了部分額黃,鬢邊發絲飄過。潔白的香腮似雪,懶得起來,畫一畫蛾眉,整一整衣裳,梳洗打扮,慢吞吞,意遲遲。
照一照新插的花朵,對了前鏡,又對后鏡,紅花與容顏,交相輝映,剛穿上的綾羅裙襦,繡著一雙雙的金鷓鴣。
鑒賞
《菩薩蠻》,亦作《子夜歌》,唐教坊曲,后用為詞牌,雙調四十四字,前后闋均兩仄韻轉兩平韻,另有《菩薩蠻引》、《菩薩蠻慢》。
詞上片描繪女子起床梳洗時的嬌慵姿態。起始兩句,“小山重疊金明滅,鬢云欲度香腮雪”,寫女子褪色走樣的眉暈、額黃和亂發,是隔夜的殘妝。“小山”,指小山眉,彎彎的眉毛。據傳唐玄宗造出十種女子畫眉式樣,有遠山眉、三峰眉。小山眉等;“小山重疊”即指蹙眉緊鎖的樣子。“金”指額黃,即在額頭涂黃,這是六朝以來婦女的化妝習俗。“金明滅”隱現明滅,意為脫落褪色的額黃留下或明或暗的痕跡。“鬢云”,發髻蓬松如云,即指頭發;“欲度”,將掩未掩的樣子;“香腮”即面頰,“香腮雪”,香雪腮,雪白的面頰。全句是說亂發垂下,掩住面頰。這兩句所寫待起未起的情景。三、四句,“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寫剛起床的.“弄妝”,“懶”引全句,并非不起,是嬌懶形態,閨中曉起,必先梳妝,故先“畫蛾眉”,承起句“小山”;“弄妝”、“梳洗”緊承次句“鬢云香腮雪”。“遲”字,與“懶”相為呼應,極富層次感,而多少時光和心緒,都包含在這兩字中,由外表進入到內心的描寫。
下片前兩句寫妝成后的明艷,極繪其人之美。“弄妝”雖遲,終究會完畢,故過片重開,即寫梳妝已罷,“花前后鏡,花面交相映”,以兩鏡前后對映而審看梳妝是否合乎標準。其前鏡,妝臺奩內之座鏡也;其后鏡,手中所持之柄鏡也——俗呼“把兒鏡”;照者,為看兩鬢簪花是否妥恰,而兩鏡之交,“套景”重疊,花光人面“交相映”!以十個字寫此難狀之妙景,盡得神理,實為奇絕之筆。三四句,“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意為穿上絲綢短襖時,忽然看見衣服上有新帖的雙金鷓鴣。“新貼”,即新鮮的“花樣子”,剪紙貼于綢帛,作為刺繡的“藍本”;“絲綢短襖”,指絲綢短襖;“金鷓鴣”,貼繡上去的鷓鴣圖,當時的衣飾,用金線繡好花樣,再繡貼在衣服上,謂之“貼金”。
全詞到此戛然而止,并沒有抒寫女子看到雙雙金鷓鴣的心情。單聯系全詞,我們可以領會到詞人所要表達的寓意。閨中之人,見此圖紋,一定有觸景傷情,自憐孤獨。“雙雙”二字,是全篇點睛之筆,正是上片“懶”和“遲”的根源。從詞面看,描寫女子的孤獨苦悶心境,誠如清代常州詞派張惠言評價云“此感士不遇之作也”,何嘗不是暗寓自己沒落的身世之感。
全詞委婉含蓄地揭示了人物的內心世界,并成功地運用反襯手法。鷓鴣雙雙,反襯人物的孤獨;容貌服飾的描寫,反襯人物內心的寂寞空虛。代表溫庭筠詞作深密曲折的藝術風格,字句涵義多重,表意含蓄曲折,不失為傳世佳作。
溫庭筠《菩薩蠻 水晶簾里玻璃枕》鑒賞
水晶簾里玻璃枕,暖香惹夢鴛鴦錦。江上柳如煙,雁飛殘月天。
藕絲秋色淺,人勝參差剪。雙鬢隔香紅,玉釵頭上風。
鑒賞
這首詞通過描寫夢境,反映出一個年輕女子淡淡的哀愁。上片首力描寫其居處環境優美雅潔;下片抓住細節描寫女子莊重的衣飾打扮。臥室的雅致、陳設的精美,服飾的華貴、釵環的富麗,綺靡濃艷,正是溫詞的特色。
起首二句描繪閨中的陳設和女子的懨懨春夢。一連羅列水晶簾、玻璃枕、鴛鴦錦三種器物作裝點,不覺得平板呆滯,其他陳設的玲瓏精致從此即可窺見全貌。同時也可窺見女主人公的高雅情操。“暖香惹夢”著意點染,頓使臥室充滿生氣。那用香爐熏過的鴛鴦被溫暖生香,自然使女主人公進入幽遠飄緲的夢境。一個“惹”字,極其絕妙,個中生發出多少旖旎的夢思和綺麗的幻想。
“江上柳如煙,雁飛殘月天。”緊承“暖香惹夢”,自然敘寫的是夢境。一說是寫女主人公夢醒時所見到的樓外朦朧景色,雖也說得通,但解作夢中所見更覺富于幻想意味。寫到這里,不禁想到詞人另一首詞所說的:“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望江南》)這位女主人公大慨也像此中的女子一樣,常常倚樓眺望,思念著遠方的離人。“江上”十字,給我們描繪出一幅動人的圖畫:江岸柳樹迷蒙如煙、朦朧一片;拂曉之際,月殘雁飛。正結隊北飛的大雁,觸動著女子的心扉。個中真正的情愫是意在畫面之外:冬去春來,飛往南方避寒的大雁如今正連夜返回家鄉,唯獨自己久久思念的夢中人遠出未歸。是夢中,是實境,對于苦苦思慮的她,已無從分辨。正如陳廷焯所說的:“飛卿佳句也,好在全是夢中情況,便覺綿邈無際。若空寫兩句景物,意味便減。”(《白雨齋詞話》卷七)整個畫面淡遠,富于詩意,只見雁飛,不見人歸的無限悵惘,自然而然見于畫面之外。誠難怪有人說柳永的“楊柳岸,曉風殘月”,從此脫胎而來。薛道衡的'“人歸落雁后,思發在花前”,給此詞以很好的啟迪。詞人借助景物的烘托,宛轉地透露出人物的心理狀態。
下片正面夸飾女子服飾的多彩、頭飾的多姿,同樣具有含蓄深婉之妙。“藕絲秋色淺”寫衣著,“藕絲”指衫子。在溫氏的《歸國遙》中有類似描寫。“人勝參差剪”,人勝乃女子頭上似人形的飾物,綴于釵上。梁宗懔《楚荊歲時記》記載:“人日剪彩為人,或縷金箔為人,亦戴之頭鬢;又造花勝以相遺。”所以,人勝又稱花勝、春勝。唐時有人日(正月初七日)剪戴花勝迎春的習俗。這兩句重在寫實,色彩絢麗,有人覺得此二句詞境“濃得化不開”,然折入末二句,則于濃麗之中透出一點清新之氣。
末兩句著重神韻。雙鬢簪花,中有距離,故曰隔。著一“隔”字,則兩鬢簪花如畫。詞人不直接說花而說“香紅”,是從花的氣味和顏色著筆。“玉釵頭上風”,承上再寫女子的頭飾。最后綴一“風”字,不只使兩鬢之花香微微飄浮,而且使人覺得連玉釵上的人勝也似乎在春風中搖晃不已。這里“風”是名詞用作動詞,意即頭上的玉釵綴著人勝,隨著人的走動而顫巍巍搖曳生風。
下片寫女子的衣飾、頭飾,完全借助襯托手法,使人可以想像她的美好的外形。有人說下片“雕績滿紙,羌無情趣。”其實,一味地渲染女子的美貌及動作,更加襯托出她的孤獨哀怨和悠悠夢思,詞中對女主人公的無限同情,盡寓之于不言之中。
在結構上,上下片似不相涉,而實則“香紅”與“暖香”相映射,“風”又與“江上”相呼應,前后脈絡清晰,神理貫通,渾然一體。
溫庭筠在詞中常常借助寫景物來表現人物的心理活動。此詞之妙就在于借景物作烘托。“水晶簾里”二句寫近景,“江上柳如煙”二句寫遠景,“藕絲”四句寫衣著和頭飾。無論寫景、寫物,均以極其含蓄宛轉的筆法,緊緊圍繞人物的生活、情緒,暗示其生活狀況和心理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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